言笙撇撇嘴,“没成想,学医如此之累,还要去山里头风餐露宿……这大冷的天,怕是再进个几回山,我便学不下去了……”
不甚在意,又带着点混不吝的模样,和所有的大家闺秀都不同,说话直白,姿态虽优雅,却也令人忍不住微微蹙眉。言王妃有些不大赞许,摇了摇头,“笙笙……既是学了,怎可半途而废?”
眉头蹙着,她是真的有些许不悦了,这丫头……除了长相和传闻中不大一般,方才门口站着也是风姿绰约,可这一说话,的确是有些没有教养的模样。
这样隐约的不满,带着些自我愧疚,总觉得若是自己不曾这般什么都不管,这孩子,定是比那位“大小姐”要出色许多吧……听说,那位大小姐是隆阳城里的名媛,前两日去了五皇子府,虽说是个妾室,但五皇子登基有望,彼时也是后宫里头的妃子,若是得了宠……
那言笙便更加比不过了。
她竟是忘了,自己最是烦这些个妾室……此刻潜意识里却觉得五皇子的妾室总是不同的。自是也不曾发觉,她总隐隐拿言笙同言紫凝相比,下意识又总觉什么都比不过……
这般心态,奇怪到她无法正视,于是便愈发怨怼自己的女儿堂堂嫡女,竟是比不过一个庶女。她心里头不快活,却还坚持着骨子里的温婉,苦口婆心地,“笙笙,学一些医术也是好的。既然瑞王殿下为你请了师傅,你就该好好跟着人家学习。明日,母亲便为你准备些礼物,你带去给你的师傅……”
言笙敛着眉眼,嘴角还是勾着那股子不甚在意的笑容,清清冷冷的,“谢母亲好意。不过师傅他不讲这些个虚礼。”尚且不说这个师傅并不存在,就说九衾,除了酒,也是什么都不爱,也什么都不缺。
言王妃却犹自坚持,只愈发觉得这孩子上不得台面,这些个礼节竟是半分不懂,眉头紧紧蹙着,“他不讲虚礼,咱们言王府却不能因此无礼!”
这话,有些重。
言笙的笑意,淡了些。
老王爷咳了咳,赶紧打住,“哈哈,年轻人的事情,咱就不掺和了……再说,丫头想学就学,想不学也就不学吧,我瞧着这寒冬腊月的一个姑娘家家往山里跑,风餐露宿的,的确也苦,瞧瞧这脸色,白地……”
“言王府又不是养不起她!”
说着,回头哈哈笑着安抚言笙,“罢了,不学就不学吧,就是白费了瑞王爷一番辛苦……这怕是还得麻烦王爷同那位师傅说说,这丫头素来不会说话。”
秦涩端着茶杯,端着身子,闻言只点点头,“无妨。”神情莫测的,看起来有几分深邃。
言王妃压抑着的情绪,莫名因为这个表情变得有些烦躁,一下子声音就高了,“父亲,往日就是你这般纵容,才让这丫头如今处处不如人!过完这个年,她就及笄了,您瞧瞧她……”
“不如谁?”
话未说完,被轻声打断。
宛若一道已成燎原之势的火光正起,突然天降瓢泼大雨,瞬间熄灭。
言王妃一噎,就见少女已经搁了茶杯,好整以暇地看来,那双仿若蒙着迷雾的墨色瞳孔里什么都看不清晰,却仿佛能够看清一切。
嘴角的笑意还是那般,清清凉凉的。
说这话的不是她,是她身旁的男子。
几乎是如出一辙的清冷,只是一个淡然地仿佛事不关己的局外人,另一个身为局外人却带着点若有似无的戾气。
见她没说话,秦涩又淡淡重复着,“本王问你,不如谁?”
今日,这是他第一次自称“本王”,不过是换了个称呼罢了,王者之气瞬间凛冽。
空气,一下子危险了起来。
老王爷想要起身,急急忙忙地撑着身子起到一半,却又坐了回去,屁股却坐不住,如坐针毡似的,眼神一个接一个地往言笙那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