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秋拦住了他,带着小黑先回了小院。
桑桑神情却很平静,仿佛根本没有离开过,负手随意行走,穿过熟悉的街巷。
二人朝着老笔斋行去,推开老笔斋的门,屋里没有灰尘,走到小院,惊走了窗台上的那只老猫,桑桑走进灶房看了看,然后走回前铺坐下,敲了敲桌子。
宁缺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很是无奈地去菜场买了菜,做了两荤两素四碟菜,然后盛了两大碗香喷喷的白米饭。
以往都是桑桑做饭,除了她离家出走那次,如今她是昊天,自然不会再做饭。
从桑桑和他再次周游世界开始,他早已习惯家庭地位的变化。
吃完饭后,宁缺洗碗,桑桑走出老笔斋。
他们二人在长安城逛了起来。
桑桑在她曾经留下过足迹的街巷里,重新印下崭新的脚印,去除曾经的那些痕迹。
她与宁缺回到了雁鸣湖畔的宅院里。
她去了湖畔,站在堤上对着湖面莲田静思片刻,摘下数根韧软的柳枝,以肉眼看不清的度编了十几个小玩意儿。
她编的小玩意里有竹篮,有桌椅,还有一只青蛙。
编好之后,她没有递给身旁的宁缺,而是扔进了雁鸣湖里。
她还是想离开人间,回到神国。
即便她已经从光阴长河之中看过了故事的结局,她依旧不相信那是真实的。
所以,她要再走一遍。
桑桑和宁缺发生了无数次对话。
来到了长安之后。
桑桑反倒是无言。
她从雁鸣湖畔的宅子里走出,来到了临四十八巷的小院。
叶千秋看到了她,道:“来啦。”
宁缺跟着桑桑的后边,走进了小院。
叶千秋道:“现在你还觉得你所看到的一切,还都是虚妄吗?”
桑桑道:“不到终局,我不会认输。”
叶千秋道:“那好,现在,你可以去再试一试了。”
桑桑微微一笑,转身离开小院。
春光照亮城墙,她来到了长安城的城墙上。
她看着遥远的南方,看向了桃山,看向了桃山里的信徒,看向了桃山里的观主。
她说了一句。
“你们知罪吗?”
……
……
西陵神殿在桃山上。
数百神官和数千执事,还有难以计数的虔诚昊天信徒,正在进行盛大的祭祀,这场祭祀已经持续了很多天。
从春雷绽放之时就已经开始,哪怕后面那场绵绵的春雨也没有让祭祀终止,虔诚的祈祷声未曾断绝。
今日,这些祈祷声忽然静止。
因为天空里忽然响起一道如雷般的声音,充满了无法抗衡的力量与最深远的威严感,就像是苍天在对人间训话。
“你们知罪吗?”
没有人知道这道声音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在天空里响起。
但下一刻,所有人都知道,这声音便是昊天的声音。
只有昊天的声音才会如此威严,才会在这些虔诚的昊天信徒的意识里,映出如此鲜明的画面,触动最深处的灵魂。
桃山数道崖坪和前坪上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以额触地,恨不得要低进尘埃里去,如此才能表达自己对昊天的敬畏与爱戴。
崖坪偏僻处的石屋前,观主离开轮椅,双膝跪倒,用瘦弱的双臂支撑着身体,不停颤抖,神情却是那样的平静而骄傲。
那名中年道人的双手终于离开了轮椅,跪到了观主的身后。
他很清楚这一年多来,观主做的事情对昊天来说是怎样的不敬。
如今昊天天威重临人间,他如何能够不害怕?
桑桑的声音破云而至,落在桃山上,响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