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而冷寂,若不是殿外的侍卫寸步不离地看守着他,赵焕会以为,又回到了宗人府的日子,以为所谓登基,不过一场恶梦。
宫中“走水”的声音响彻云霄,赵焕听见了。
但他没有什么反应,一个人枯坐在窗边看着院里的秋色,一动不动。
直到一个人影突然闯入眼帘,一身血污的长裙,赤着双脚,头发凌乱,狼狈得像从血池中刚刚捞出来的一般。
赵焕看着那个女子侧对着自己,对侍卫张牙舞爪地说着什么,几个侍卫便跑开了,紧接着,那张脸转了过来,对着赵焕的方向奔跑——
赵焕怔愕,以为见鬼。
那是一张怎样狰狞可怕的脸?就像被人在脸上施了千刀万剐之刑,凌迟了千刀万刀一般,血淋淋沆洼不平,除了那双眼睛和嘴巴,肌肤几无完好之处。
阮娇娇?
赵焕认出了女子的身形,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只觉得脚步虚浮,头脑发晕,差一点没有站稳。
不过很快,他又镇定下来,脸上浮上一丝喜气,看着提着带血的衣裙踉跄而入的阮娇娇,露出冷冷一笑。
“恶妇,你也有今日?”
斥完,他又上前一步,咬牙切齿地问:“赵胤攻入皇城了,对不对?哈哈哈,我早知,早知如此,早知你们会遭报应——”
阮娇娇没有回答,赤着血淋淋的双脚,拎着染血的裙裾,朝赵焕一步一步走过来,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可那一抹笑容,比地狱恶鬼还要来得可怕。
终于,赵焕看着她的笑,笑不下去了,本能地望着她,后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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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如何?”
“我是遭了报应。可你,也很快了。”
阮娇娇恶狠狠地笑,回头看一眼,又道:“赵胤没有打进来,不过,想必是快了。”
赵焕眯起眼,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的脸……怎么回事?”
阮娇娇别开头去,逃避着赵焕盯视的目光,可是转瞬后,她又像想通了一般,扭过头来直面着赵焕。
“王爷快逃吧。”
“逃?”赵焕看着眼前的“血人”,意识有些混乱,“能逃去何处?”
阮娇娇目光放狠,“我纵火引走了侍卫,眼下宫中大乱,你我可得短暂的喘息。否则,等白马扶舟反应过来,定然饶不了你我……不待赵胤赶到,他可能就会要了我们的命……”
说着,阮娇娇转身就走。
“皇城这么大,找个安身之所,先藏起来……不要犹豫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兴许可逃过一劫。”
赵焕瞪大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血色的背影。
阮娇娇猛地回头,咬牙切齿,“还不快走?你是想葬身火海,还是想落到白马扶舟的手上,落得同我一样的下场,遭受万箭穿心之痛?”
赵焕终于从她的叙述中明白了过来,倒抽一口凉气。
“是你纵的火?”
阮娇娇昂起头,“是。”
赵焕瞪着她,声色俱厉地斥责。
“你可知这一把火,皇城可能会付之一炬?你可知这一把火,会烧死多少人?阮娇娇,你怎可如此肆意妄为——”
“我管不了!”阮娇娇大吼回去,双眼瞪圆地看着他,狼狈又狰狞地冷笑。
“不是一把火,是无数把火。我就是要这皇城付之一炬。我也不管会死多少人,更不会怜惜你那个亲亲娇儿会不会死!不!她烧死了更好。我的生死与人无关,旁人的死活,又与我何干?赵焕,你从小养尊处优,你可曾尝过人间的半点苦楚?你可知我为了活得像个人,遭受过什么?而你,从不知我是什么人,只是看中我这张脸,把我当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