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明知是逃不了的事实,那就面对呗。
趁着马家祠堂的教室还没修缮完毕,先找家里孩子预习?
开玩笑。
一堆儿的活呢。
捡柴捡牛粪都比不干正经事的强。
也不知大队长抽的哪门子的风,爷们认识几个大字出门还有用,让我们这些老娘们不是围着灶台就是地头的学了干啥?
多识几个字,是能养肥猪,还是能让母鸡多下几个蛋?
要她们说,耽误大发了呢。
于是这两天一到天黑,除了在家掰苞米粒的、搓麻绳的,剩下的拿着针线活的女人开始四处串门扎堆。
马振中家,东屋炕上围着五六位小媳妇大姑娘,各个手上干着针线活,时不时地爆笑两声。
有人来串门,叶小凤自然走不开。这段时间习惯了马提灯的亮度,她还真有些不适应火苗如豆的油灯。
要是说关老三败家,还真败家。
叶小凤暗自腹议不已,却暗暗替堂妹高兴,尤其是此刻听到她们唠起关家老院的一些闲言闲语。
日子有盼头,可不就盼来了。
想起以前每次回娘家,她五婶(叶姥姥)抓着自己的手,一脸担忧地打听老姑娘有没有受委屈?
她都有些难以启齿。
如今好了,终于不会被抓着还得挖空心思想如何安慰老人,再也不用为牵线做媒而忐忑不安。
“咋还绣上花啊?你又没姑娘。”
叶小凤笑了笑,“给我外甥女的。”
“你们两家处的可真好,跟亲姐妹都没啥两样。干脆来个好上加好得了,就是不知道关老三乐不乐意。”
叶小凤早已听惯这些酸溜溜的话,见对方压低声音,倒是不好怼她,“孩子还这些干啥。”
自家儿子能娶上更好,娶不上不也是她外甥女?都是闲的,有胆去关老三跟前说两句试试?
叶小凤借故站起身出了房间,到外屋地捡了一笸箩小土豆,连同一盘冻柿子一块端到西屋。
见孩子们安安静静地看书的看书,她也没开口打搅他们,把一盘烤着鸡蛋的火盆往前挪了挪后悄声退出。
走出去之前,叶小凤还特意将房门合上,她实在是怕了对屋的老娘们,这要是瞅见了又得大惊小怪的。
要不她咋就喜欢往关家跑呢。
不说灯亮,最起码孩子们想吃啥都没人眼红,害得她如今是一有好东西就想撒腿往山脚下跑。
那院子是真买对了。
一张炕桌一角一孩子,马明海正郑重其事地指着自己课本,他念一句,三岁的小明和跟着一句。
看来小话痨就是如此练出的。
关天佑终于翻完对方作业本,小手指学着他爹在炕桌上叩了两下,“明海哥,你咋不先学三年级课本?”
“急啥?我不是等你们几个嘛。”
关天佑与马明江相视一眼,咯咯直笑。
“哥,我们已经学完二年级,也就是说我们很快要学三年级课本,赶明儿上学都能跑到你前头。”
被弟弟一戳穿,马明海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到底还让不让活啦,你们厉害行不?还没上学急啥?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关天佑好笑地伸出捅了捅马明江的小腿儿,“明海哥,你帮我们问了没?”
“没戏。”
“咋说?”
“我爹说你们得等八岁上学。”
关天佑狐疑地打量着他的神情,很是怀疑马明海压根是怕老师,早知道他就让他铁蛋哥去打听得了。
“真的,我学校里就没有六岁上学的小孩。我哥们倒是说过他姥村里可以带弟弟妹妹去上课,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