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天边霞片在散乱无章的灰赭色云层中徐徐下沉,因着殿中深阔,光线投射进来显得有些晦暗不明,北堂熠煜白日里在晋楚染的提醒下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打算,随后就赶紧抽身入宫来到了文德殿,轩辕泽粼近来几乎是什么人都不愿见,因为轩辕泽粼晓得一见就得听着臣子们的不断催促,神烦!
但唯独除了北堂熠煜以外。
也因而紫薇城中一时就流言四起。
倒不是说轩辕泽粼和北堂熠煜联手打压信阳侯怎样怎样,毕竟这早就已经是宫中人心知肚明的事情了,近来传得沸沸扬扬的却乃是有关于晋楚染的归属话题。
有说是轩辕泽粼打从年少时就一直心悦于晋楚染,所以轩辕泽粼在登基后就欲要从北堂熠煜手中抢夺晋楚染入宫为妃,北堂熠煜恐怕不敌,才只得照做,近来日日入宫就是在为这件事情做准备又有说是北堂熠煜晓得轩辕泽粼打压信阳侯府之后便是安国侯府,北堂熠煜为了保住安国侯府不得不投轩辕泽粼所好,欲要拱手让出晋楚染,日日入宫就是在与轩辕泽粼行商量谈判事宜。
至于轩辕泽粼和北堂熠煜本人,对于这种传言流入耳中也都只是一笑置之罢了。
轩辕泽粼也知道即便他心里存了这个打算并且付诸于行动,但北堂熠煜却一定会为了晋楚染而跟他血拼到底
那么届时轩辕便将会大乱。
况且他和北堂熠煜动手谁输谁赢根本就说不准,而轩辕季风身在波斯等得就是这种恰逢其时,因而他必然会随后趁虚而入,这样一来,如今轩辕的优势就会瞬间转变为波斯的优势,属实得不偿失,若是轩辕季风抓准时机再举兵来攻打城池,那么轩辕一朝覆灭之日简直就是近在咫尺。
届时虽说轩辕季风兵马经过长途跋涉,而轩辕泽粼则是以逸待劳,但不管怎么说,到底轩辕泽粼在此之前已经与北堂熠煜有过一场恶战,若不加修整再跟轩辕季风一战,那么赢面可以说是小之又小。
轩辕泽粼如今身为帝王不可能拿整个轩辕去冒这个险。
而且轩辕泽粼也同样知道就算他侥幸赢了北堂熠煜也赢了轩辕季风,晋楚染也不会屈服。
得到人却得不到心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还不如不要。
至于北堂熠煜,他对晋楚染有信心,对自己也有信心,更是然不把这些流言蜚语放在心上。
北堂熠煜笑了笑:“臣今日入宫来一路耳中都听得了一些流言蜚语。”
轩辕泽粼缓缓从宝座上头站起身来,晃一晃肩膀走到北堂熠煜的面前:“怎么?怕了?”说着,他看住北堂熠煜笑了笑。
北堂熠煜却道:“恐怕皇上误解了。”
轩辕泽粼“哦”了一声,颇为好奇的看了看北堂熠煜:“难道凭着朕的条件还不值得你恐惧吗?”
北堂熠煜轻笑道:“不是皇上的原因。”
“那是什么?”
“是臣相信小染,也相信皇上,更相信臣自己。”
轩辕泽粼听言笑着点头:“果然还是当年那个独领风骚的北堂熠煜。”
北堂熠煜不乏低眸一笑。
在须臾的静默后,轩辕泽粼不免深吸一口气背起手来,踱步至五菱龙纹大窗前举眸朝外头看了看,廊外的灰色地面上印着镂花窗格的影子在薄弱的天光下缓缓移动着:“你今日这个时候入宫来找朕有何缘由?可是信阳侯府那边有什么消息了?”
北堂熠煜摇摇头:“没有任何消息。”
轩辕泽粼叹息道:“说来也真是怪了,这么长时间过去,无论是你还是朕都然没有抓住一点把柄,难不成这信阳侯府在这个时候真的抛弃了轩辕季风而选择了明哲保身?”
北堂熠煜缓步走至轩辕泽粼的身后:“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