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二从此不再踏入万德布庄一步,总是在远处暗暗的留意,他这老娘,一辈子没替人打过工,总怕被人欺负了。看起来,他老娘似乎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店里的众人对她客气相待,万没想到,那东家竟然舍得请他老娘上吕氏医馆治眼睛。他没有办法,这活是彻底接不了,他只能去向沈千告罪。
沈千的宅子他不知道来过多少次,若门口的石狮子会说话,恐怕他们已经无话不谈。听说沈老板最近娶了房新姨太,仇二被人领着在院子里绕弯,听见对面湖上凉亭里传来笑声,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忍不住伸长脖子去看。
亭里面坐着沈千的四位姨太,正在那里喝酒玩乐。
沈千好色,最好抢夺人妻,令他有一种征服的快感,所以这四位姨太太,均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能被夺走的,自然也绝称不上心如磐石,或多或少沾染着一些轻浮的脾性。
大姨太好酒,虽然进门早,却诸事不理,一天中,有大半的时间都醉卧芙蓉花,她喝起酒来不管不顾,嫌弃杯子麻烦,总是抱坛如牛饮,喝到畅快处,抬起一条腿搁在凳上,挽起袖子粗鲁地往嘴上一蹭,仰头高声颂歌,诸人不得安宁。沈家宅院里,只要大姨太醒着,大姨太有酒,就绝不乏热闹。
二姨太好赌,一只手能让筛子在筛盅内悬空摇动,各色牌具无不精通,赌蟋蟀斗鸡也不一样不落,府里头天发下月钱,第二天就能输的精光,沈千赏的金银首饰,不知不觉就进了别人的口袋,府里小厮赌钱,扒开人群看,最里层蹲着的,吆喝声音最大的,必定少不得府中二姨太。
三姨太娇弱,随你流水落花,她也要哭一场,怨一场,捂着心肝叫痛,房间里整日炖着补药,可倘若让她在药里见着一块蟋蟀皮,那可不得了,她要痛心疾首,捶胸顿足的哀悼一番,一碗药见了底,她的郁气却又积了层。常跑沈家的郎中,已经置办下三处宅子,多亏得沈家三姨太帮衬。
至于四姨太,年纪尚小,她是做了人家的童养媳,即便如此,沈千也不放过。她嘴馋,好吃的东西都喜欢吃,像老鼠似的爱存粮,枕头底下常找出发了霉的山楂糕和果子条,夜里传来窸窣声,也是四姨太从床底下翻出白日里瞒下的卤猪蹄,正在黑黢黢的夜里啃。
沈千这几位姨太,除了美貌相通,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脾性,却都选择对府中事务视若无睹,倒弄得沈千管了外头还得回家理内院,苦不堪言。
仇二远远望去,见四位美丽的姨太,在亭子里击掌和歌,饮酒作乐,好不快活。靠近栏杆那位最小的,手里捏根鸡腿,啃的津津有味。
这时从亭子右边走廊里,款款走来一行人,亭子里的奏乐欢笑声像突然被人扼住脖子,霎时断了气,只剩一片静默。
仇二还想细看,那引路的小厮却催促他往前,绕过几处山石,竟接通了那长廊,仇二这时得以窥见亭子里的全貌。
原来来的人,正是沈千和新迎的五姨太太,陡然闯入人家欢乐的宴会,把这语笑喧阗都变得鸦雀无声。
仇二向沈千复命,哭诉自己的难处。
沈千坐在靠椅上,由位新面孔,但很是美丽的夫人陪着,他听一句,就从鼻子里发出一阵嗤笑,回头冲他夫人看一眼,仿佛在向她夫人说道,你瞧这废物。
等到仇二到顾念母亲,接不了这差事时,沈千鼻孔里喘出的重气,仿佛向在打喷嚏,他拾起桌上的牌九就朝仇二砸去,想说很久的心里话,喷到仇二脸上。
“狗东西,拿了我的银子,不办事的窝囊废,你的老娘算个什么玩意儿,碍着我的生意,你和你娘我一并废了,两条狗命,不值钱。”
仇二埋头听进耳朵里,暗中捏紧拳头。
这一切收进吕雲眼里,她从裙子里伸出脚尖轻轻踢了沈千一脚,带着撒娇的意味。
“老爷,别这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