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只是一瞬,她感受到了李复书的怒气,也感受到了他的隐忍,或许定她的罪对李复书来说也是一件为难的事情。那么李复书会不会因为这一瞬的为难和犹豫而改变心意呢?赵学尔心中隐隐期待着。
李复书指着赵学尔的手重重地落在桌案上,终于,他要开口了,但不是定赵学尔的罪,他道:“你可知道今日大臣们提了立太子的事?”
赵学尔当然知道,在她来找李复书之前,如鱼特意和她说过这件事情。
李复书道:“大皇子年纪不小了,为了让他尽早学习治国之道,日后顺利接手朝中之事,现在也该立太子了。”
这个赵学尔自然也知道,但是这和设置节度使有什么关系?和魏可宗又有什么关系?赵学尔微蹙着眉头,对李复书在如此严肃的时候转移话题极为不满。
李复书道:“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可以不立太子。以后我们还会有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皇子,皇后冰雪聪明,才学过人,我相信皇后生养的孩子也必定胜过旁人。只有最优秀的皇子,才担得起我肩上的重任。”
说起和赵学尔未来的孩子,李复书竟然笑了起来,与刚才发狂发怒恨不得要吃人的模样判若两人。
赵学尔恍然大悟,原来李复书竟然是要与她做交易。
拿南唐的未来做交易。
震惊、伤心、失望,各种纷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最后变为自嘲,李复书可真是太看得起她了,为了让她不再阻拦他设置节度使,竟然许诺将皇位送给她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世的孩子,可惜李复书终究是要失望了,赵学尔道:“我愿意。”
“你愿意?”李复书自以为天大的好处,没想到赵学尔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不禁再一次追问道:“皇后,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如果皇上想立大皇子为太子,我没有异议。”赵学尔再一次更加坚定地道。
李复书确定赵学尔完全听明白了他的话,并且再一次拒绝了他。若是别的时候,他或许还要赞一句赵学尔的风骨,可是现在他不想听到任何脱离掌控的回答,他阴阳怪气地道:“可大皇子才不过十岁,性子不稳定,如果我现在就对其委以重任,难道你就不担心将来是祸非福?”他只不过想封几个节度使,赵学尔就不依不饶地阻拦他,现在他说的可是册封太子的大事,赵学尔却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难道太子不比节度使重要吗?
赵学尔道:“如果皇上现在立大皇子为太子,那么必定是皇上认为大皇子已经具备了做太子的资格。太子寻常不得离京,大皇子即使做了太子,也能随时接受皇上的教导和监督,就算将来有不妥之处,也能够及时弥补过失,总不至于造成太大的损失。”
太子虽然身份更为贵重,但他就在皇帝和朝臣们眼皮子底下,就算有不轨之心,也能被迅速发现和消灭。可那节度使却远在千里之外,又手握重兵,一旦包藏祸心,又如何能够发现和阻挡呢?
这次赵学尔没有那么幸运,她等了许久,连守在门口的侍从都忍不住探头探脑,里面却始终不曾传话让她进去。
安仁殿既是李复书的休憩之所,也是他办公的地方,来来往往的宫人和大臣们见赵学尔被拦在门外,都不禁心中诧异并暗暗思量。
无论平头百姓还是王公贵族,夫妻之间总有闹矛盾的时候,但无论两个人之间如何斗法,在外人面前总要给对方留些脸面。李复书此时把赵学尔晾在外面罚站,丝毫不留情面,分明是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看来传言已久的帝后不合是真的了。
卫亦君、柳弗愠、吴自远、彭海四人面色愈发凝重,连赵学尔都无法阻止李复书,他们四个人就算豁出去官职不要,性命不要,恐怕也无法劝得李复书改变心意。
卫亦君看着烈日下明黄的背影,明明是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