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下去,他就只能满足于在东门市做一个座商,卖卖大陆上的南北货了。当然,这样面团团富家翁的日子也不错。然而林全安这样野心勃勃的人来说,如何肯甘于安享这样的小局面?
做生意也要求新求变才行!
正这样想着,有人走进柜房来。林全安睁开眼睛,认得是他的邻居兼佃户林里,林里和他一样是个“福佬”,而且两个人还是一个村的,彼此还有点瓜蔓亲,当初两个人坐着同一条船来临高谋生。林全安在乡下买的几十亩园子地和水田就是佃给他种得。
林里过去和他一样是个挑担的小贩,当初他和澳洲人做买卖成功之后,很有些敢冒险的小贩们步他的后尘为澳洲人收购蔬菜猪羊。不过林里赚了点小钱之后就买了二十几亩稻田,盖了所房子,把老婆家人都接来临高,靠种地过日子了。
一家子人靠十几亩地过日子当然是紧巴巴的,林全安发达之后就把自己买得园子地干脆也佃给他种了。
林里行了一个礼。他手里提着一个篮子,篮内是用稻草绳小心包裹着的鸡蛋。两只鸡,绑着双脚,在他的脚下旁边挣扎着。
“老林,是你么?”他和颜悦色地说,林里是他的老伙伴,虽然后来不做买卖改种田了,总算是贫贱之交。“你近来怎样?今年春天很好不是?”
“好,好,托老爷您的福。”林里半是羡慕半是悔恨的看着眼前的这位“老爷”――这个老爷,三年前还和他一样,穿着本地的土布衣,肩膀上打着厚厚的补丁,戴着一顶别人不要的破草帽,挑着担子走上几十里地去向一个个的村寨兜售货物,买进土产。三年不到,双方的身份已经不啻云泥之别。
自己当年要是不去买地盖房子,继续和他一起挑担做买卖,家业恐怕也不会小到哪里去。总算这过去的老伙伴还有几分情面,不但把园子地佃给他种,而且除了要他供应日常的烧柴、蔬菜、鸡鸭和食米之外几乎不收其他租子。日子总算还能凑合着过下去。
想到这里他无声的叹了口气――自己当时一时糊涂,总以为这澳洲人待不久的,赚几个钱安安稳稳的买地起屋是正经,没想到澳洲人的局面会越来越大
林全安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咳嗽一声,道了个谢,就开始谈起正经事来。
“做工的人都备办好了么?我们的事情到三个晚上可以完工吗?”
“一切都备办好了。做工的人也足够了――我自己,我老婆,还有我那大儿子,今年十四了,也能干个杂活什么的。”他眨巴了下眼,“老爷,真要这么做吗?”
“当然。”林全安即客气又和蔼的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这临高的局面,还看不清叻。”
他又关照了一声:“就在晚上做,白天不要干。”
“白天,我那院子附近也没有半个人走过的――那里荒得很!”
“还是小心为好。”林全安说。
林全安吩咐林里准备动手做得事情,是在他家的院子里挖一处地窖――这处地窖里他藏得当然不是金银财宝――林里还没到能够被信任到这样的地步,他藏得是干谷、咸菜和咸肉。十石米,一缸子咸菜,几条腌过的猪腿。够吃上好几个月了。
除了林里这里,他还在几处其他地方也预先做了这样的安排。为得是万一官军来征伐,全县乱成一团的时候他有个藏身之处。
林全安觉得,以澳洲人的实力官军恐怕是不能取胜得,但是战事一旦陷入僵局百姓的日子就会很难过,他这样的有钱人肯定会成为各路人马窥觊的目标。万一临高大乱,他就带着家人躲到这几处地方去,靠着这点东西能够混过几个月,等待局面明朗了再重新露面。
至于大笔的财物,他已经为它们找好了合适的地方,一有风吹草动就能隐蔽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