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什么叫职业班?”
“就是……学一门手艺……”
“手艺?”霍三燕鄙夷的撇了撇嘴,心道要学手艺还用得上进学堂?现成的豆腐店的买卖,虽说铺子里雇有帮工,还有学徒,用不着她这个“小姐”动手磨浆、吊包什么的,但是平日她也常在店里帮忙,做豆腐的手艺那是看也看会了。
姚玉兰知道自己说的差了,且不说手艺人在土著眼中不是什么贵重的角色,就说职业技能和手艺也不是一码事。又解释说:
“职业班教的是各种职业技能,要说你们这做豆腐也是职业技能――不过这种技能比较简单,学校的职业班教授的都是……难的……要紧的……”姚玉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比如呢?”霍三燕追着问。
“比如怎么算账,记账,管账――我们叫做财会。”
“就好像账房先生一样?”
“对,我们叫做会计。”姚玉兰点头,“还有很多工作呀,比如写公文、做表格……”说到这里姚玉兰发觉自己有些词穷了。因为光一个行政管理职业班里,就有好多不同的培训方向,有学打字的,有学文秘的,也有学档案保管的……要是放到整个芳草地的职业培训体系里去,各种职业技能培训有好几百种。
“这个我知道,就是当师爷对不对?”
“差不多吧。”姚玉兰忽然有点理解过去元老教师们为什么在她们面前经常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来了――根本就是鸡同鸭讲嘛。
“可这都是男人的干的事情呀――从来没听说女人当师爷的……”霍三燕忽然想到眼前这个女髡不就是个“髡吏”吗?澳洲人连官儿都有女人在当,当个师爷又算什么呢?想到这里,霍三燕即高兴又有些害怕,真要念了书,澳洲人要她去当髡吏怎么比?虽说自己在店里卖豆腐也是“抛头露面”,不过这和去衙门里当差可是两回事……
光想到衙门两个字就让霍三燕害怕了--在她眼里,衙门就是老虎洞。
“如今元老院要搞新税法,澳洲记账的人才很缺呀。不但要懂澳洲记账,还要会算术。你去国民学校报个财会班,出来之后不论是考公务员还是到店铺里给人当账房都容易。总比在豆腐店里卖豆腐强。”
姚玉兰因为在杜雯的培训班学习过,对“豆腐西施”之类的店铺“看板娘”定位的评价不高,觉得有卖弄色相的嫌疑,而且她受元老们的影响很深,觉得女孩子都应该受教育,这样才能自立自强,便乘着机会力劝霍三燕出去念书。
“……再说了,你还有个弟弟吧?这豆腐店又不会传给你,你都十五了,不念书的话,转眼就会叫你嫁人――也不知道面长面短的男人,嫁过去就给他当老婆,受姑子婆婆的气,男人脾气不好,还要打人……”
这番话说得霍三燕不安起来:嫁人这件事对当时的女孩子来说,即是一种期待,又包含着很多未知的恐惧。
被姚玉兰这么一说,霍三燕愈发坚定了要出去念书的决心――旁得不说,只要去念书了,就有可能嫁给张毓。她对张毓的心思父母多少也知道些,并不反对。张家是多年对门的邻居,知根知底――总比媒婆巧舌如簧说的话要可靠些。再说张毓的父母都是良善人,张毓又是独生子,没有千刁万恶的小姑子小叔子
要是自己能嫁过去,张家铺子如今这么大,自己又懂澳洲记账,少不得这掌钥匙的事情就得归自己――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内掌柜”了……
她忽然惊觉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内掌柜,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
霍三燕的脸顿时红了起来,仿佛自己的心思被姚玉兰看透了一般,低下头半响没说话。
姚玉兰见她的神情突变,心知这少女大约忽然动了春心。心里多少有些鄙视,不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