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亮光被他从兮粲的额前提出,温暖柔和。紧接着,从千血的手中冒出了许多绿光,光亮盈盈融合进那团白色,浅淡耀眼。
兮粲昏倒在地,千血站起,行至云楚身边,低声念咒。
狂风骤起,翻卷着在场所有人的头发和衣服。那团光芒就这么被推进云楚体内。
妖冶的哀嚎从光亮中散出,张牙舞爪着想要从人体的驱壳内挣脱。千血手指微动,重新把其压入云楚身体中。
做完这一切后,千血转身离开,消失在黑夜中的秋府内,没人注意到,他周身的寒气又重了几分。
千血离开后,缁涸把程蝶放在一旁的马背上,他脱下身上的狐裘,盖在程蝶身上。突然他身子一僵,扭头去看躺在地上的云楚。
云楚睁开了眼睛。
缁涸有些惊讶,他一向是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的,但是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从前太过于孤陋寡闻了。
廖川和缁涸一样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他赶忙蹲下,询问云楚,“你还好吗?可有什么不舒服……”
廖川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因为他看见了云楚陌生的眼神。
云楚自从来到树七楼就一直跟着他,他自认为是了解云楚的,虽说后来出了那样的事,可他依然自信于对云楚的了解。
但现在,这样的云楚是他不曾见过的,冷漠,寡淡。
云楚身上的剑伤还在不断地往外流血,但他却仿佛感受不到。他从地上站起,看了四周一圈,目光途径地上的兮粲时,也是波澜不惊。
缁涸暗暗握住腰间的剑。他好像刚才从云楚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绿色,很淡,那么一闪而过。
云楚没有停留,离开了此地,血在地上滴了一路。
廖川皱眉,“楼主,您看,要不要把他抓回来?”
“不必了。”缁涸收回放在云楚背影上的目光,虽说云楚最后又站在了树七楼的一边,但是背叛到底是背叛。他不杀他,已经是能给的最大恩赐。何况,现在的云楚已经明显和过去不同了。
又是一阵动静,躺在地上的兮粲坐了起来,眼神茫然呆滞,廖川一震。
抬头看天,缁涸的眼中含了泪,到底,他还是没能达成蝶粲的心愿,也没能达成自己的心愿。
几天以后,漫天飞雪,银装素裹的广陵城中到处张灯结彩,人们欢天喜地地迎接新年的到来。
除夕夜这天,正是阖家欢乐吃年夜饭的时候,程蝶醒了过来。
她的床边趴着苏华与禾双,苏华满脸惊喜,赶忙去找人寻了大夫。
禾双递给她一杯水,眼睛红肿,看样子才哭过不久。程蝶笑道,“谁招惹了我们的禾双大美女,竟还将你惹哭了,我去替你报仇。”
禾双拍打她两下,没有说话。程蝶心下一沉,“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记忆归位,她想起了那天晚上发生在京城的巨变。她赶忙从床上下来,不过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禾双赶忙扶住她,口中颤抖带了哭腔,“你干什么呀,苏华去找大夫了,还得先让人家看看你现在能不能下床呢。”
程蝶穿上衣服走出房门,却未意识到云府有什么不同。她风风火火地骑上一匹马,“还看什么病,你那样子明显是出了大事。”
一路疾驰到了缁涸府中,府内的小童看见程蝶后有些吃惊,领着程蝶左拐右拐找到了正在亭子中休憩的缁涸。
亭中烧着炭火,驱散掉四周的寒意。缁涸躺在躺椅中,身上盖着厚厚的狐裘,手间抱着暖炉,一旁的香炉中正飘出袅袅轻烟。
小童退下,缁涸指指一旁的凳子,“坐。”
程蝶没动,“千血死了吗?”
“没有,”缁涸重新抱住腿上的暖炉,“他托我照顾你些日子,说等你醒了你可以去京城秋府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