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云看着楚离，居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很明显，锦云低估了楚离救凉城性命的决心，而楚离也低估了取蛊的严重性。

“你根本不清楚取蛊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锦云的表情有些凝重。

楚离不知他是因为担心自己才会如此，还是对自己救凉城坚定不移的信念而感到不可置信，又或许真的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将自己作为亲生血缘来看待。

楚离看着锦云，虽然依旧很陌生很疏远，但这种悄声无息，类似于家人一样的纽带让她觉得很奇妙。

楚离原本冰冷的表情渐渐放缓下来。

“不管意味着什么，我都是要救他性命的。”

“他对你来说，当真如此重要？”锦云一直都在拧着眉毛。

每个人都在问这个问题。

楚离从未想过凉城对自己来说是怎样一个存在，在他身边的这些日子，跟在他身后的每一次，在陷阱里的那个吻，凉城已经悄声无息的走进他的世界。

没有人能够走进楚离的世界，没有人能让她真正的豁出一切。

楚离也一直在告诉自己，现在自己之所以这么不顾一切，只是一命抵一命罢了，人不能不知恩图报，这条命是凉城给她的，凉城有难，她自是要还回去。

楚离看了锦云半晌，然后说“他救过我，也是因为我才会如此，一命抵一命罢了。”

“当真？”锦云挑了一下眉毛，他似乎看穿了一切。

“嗯，当真。”楚离没再说什么。

“我同你讲具体事宜，如若你还一心要救，我也早答应过你，我便会救。”

楚离点了点头。

“之所以我女儿会在你体内种下雾隐，是为制衡你体内的花虫蛊，二者相生相克，但一旦取出雾隐，你体内的花虫蛊便会复发，虽不像第一次中蛊那样精气衰竭而死，但一旦复发，便要承受虫蛊钻心蚀骨之痛，而时间越久，虫蛊便会在你的体内繁殖，你的五脏六腑会溃烂，虫蛊会吞噬你的身体，到最后整个人会被虫蛊吞噬而亡。”

锦云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颤抖。

月光本是美的，楚离静静的听着，可越听，她就觉得这月光越冷。

“而且”锦云顿了顿，“取蛊的过程也极其痛苦，雾隐是在你的骨髓中的，稍有差池，取蛊未遂，你便会因为这常人难忍之痛而死去。”

楚离没说话，她静静的看着湖面，眼中的大雾怎么都散不掉。

“你我虽关系浅薄，但毕竟你是我女儿的亲生女儿，当年我的女儿葬身良渚，我以为你也已经”锦云脸上的悲伤愈渐浓烈，“但当我得知你舅舅当年将你从良渚带回反山，知道你还活着，我”

楚离没有看锦云，她依旧静静地听着。

“所以，你当真要如此决定吗？”锦云看着楚离，他的面容配上悲伤的情绪，竟有一种无法言状的美。

楚离没说话，她一直在望着前面。

要救吗？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会救，但如若要完全不顾惜自己的性命，楚离做不到。

楚离抬起头，她从未见过这样明亮的月光。

她突然记起在云夜，在琥珀台，自己病倒的那一日，那天晚上，是自己第一次痛痛快快的可以哭上一场，也是第一次有一个怀抱可以接受她毫无顾忌的情绪。

在那天晚上，他带她看了她觉得此生最美的月光，在她以为自己的世界晦暗到无法再亮起的时候，那个人告诉她，无论多深的黑暗，总会有光照进来。

楚离抬头看着月亮，很亮，却不及那日千万分之一的美。

无论多深的黑暗，都会有光照进来，而她一直身处的黑暗中，凉城就像那道光，猝不及防的照进她的世界。

楚离忽然就笑了。

锦云看着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