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我只是偏居边北小镇的一个平民百姓而已,就算边西真的发生不可逆转的困境,那我徒增担心,并无他用,更无法干涉。
他愣一下后笑得比窗外的冬日阳光还要灿烂,讨好似的重又端起被搁下的茶水喝了一大口,“你的嘴比以前还厉害。”
“擅自离军罪名可不小,喝完这杯茶赶紧走吧。”我拉开门让阳光扑进来,对上门外焦急等待的父亲和蔺兰姑姑,他们以为胤禵要不就是来抓我回去的,要不就是出了什么事儿来通风报信的,正坐立不安呢。
“我不走,”胤禵把玩着茶杯,嬉皮笑脸“听说云木川魏家的香米酒声名远播,我得尝尝。”
我被噎得直咳嗽,“你也不怕被毒死。”
他眨巴眨巴眼睛,“我虽玉树临风,但也不至于到哪都有刁民因妒生恨想毒死我吧?”
“你毁了人家的好事,趁夜黑风高赶紧逃命吧。”
胤禵一点就通,稍一细想便低声笑了起来,笑到后来几乎控制不住,手里的茶水都洒了半杯,“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就是魏家的?还想娶你,妈的,还好我来得及时。”
“别骂人,”我指着他警告,“不老实交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那杯茶也甭喝了,赶紧走吧。”
胤禵在我跨出房门当口在我身后幽幽说道,“十三哥让我来找你,他被困在青海了,和卓在去和他汇合的路上发现被人跟踪,他担心你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我猛然回头“哥哥未曾回京!?”
十三阿哥的确没有回京,当日青海有变,他半道接了圣谕便直奔青海探查,到达那日正好碰上策妄带兵攻城,驻守青海的舅舅弃城逃走,十三阿哥带着仅不足一百的亲兵和剩下的两千和硕特骑兵坚守,直至今日已半月有余,虽无消息传来,但亦无陷落的军报,所以应该暂时无碍,但凭空也能想象得出以少敌多又欠缺粮草的青海城惨况,我不由地失了力气,怪不得大清反应如此迅速,皇上派出中西东三路军驰援雪区,也是为救被围的青海一众将士。
“听我的,你们必须赶紧离开云木川,我来安排。”他语重心长,倒有几分长了七个年岁的老成模样。
“会是谁?”我拧眉,皇上行事高调,若是他的话,张县令这些人早被用起来了。
胤禵抿唇,眼里闪过一丝阴沉的神色,开口却是“我不知道。”
他绝对知道,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的时候仍在想这件事,也想萨梅和恰骨伊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赶回来。
‘噗通’一个小石子掉在我枕边,外面包着一张纸,我展开一看差点骂人,上面是胤禵歪歪斜斜用墙边的炭屑写的‘你瘦了’。
我把石子扔在一边继续蒙头大睡,没一会儿又听见噗通一声,这回上面写的是‘这些年你过得真的好吗?”
这还让我怎么睡?我坐起身来,气道“你就在窗户底下,还学人家传什么纸条,有话就说。”
他衬着月光站起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双肘搭在窗台上“你怎么知道我在窗户底下?我以为你睡着了。”
“院里就一堆炭,就搁窗户底下呢。”我搂着被子蜷起双膝,月色凉的似水似冰。
“哟,娇生惯养的达瓦公主也会根究炭的去向?”
“人总是要活下去的。”
踩到了雷点,他沉默了一会儿,“这些年不容易吧?”
“你不也是?”
他抿了抿唇,靠着墙坐了下去,我便看不到那双在夜色里闪闪发亮的眼睛,只听得到他的声音,“我过得比谁都好,每天逍遥自在醉生梦死。”
“我也不错,闲云野鹤无忧无虑。”
他嗤笑了一声,“那看来除了十三哥,这些年谁都好。”
我沉默,一句话霎那间把我的心浇得凉透了,苦味蔓延得耳朵都嗡嗡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