腔怒火打算告辞,没想到这文萃还是绿萃的看着柔弱力气不小,下直接将我拖上了马车,麻利儿地把我湿透的棉袍扯了扔到一边,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了绵软香郁的蒲团上,手里还被塞了个烫呼呼的手炉。
“是我家的马车溅脏了公主的衣服,自然该赔礼的呀,”她边说边要来脱我的鞋,我赶忙往后一缩,抬手挡住了热情似火的文萃。
“公主也不对,大雨天的出来瞎溜达啥啊,还在大街上乱跑乱撞,也不能怪我家车夫技术不好,遇上这种人谁也避不开……”
我差点一口气上不来,闭了闭眼睛不让自己发作,忍了又忍才把话说完整“前面岔路口放我下来。”
“我这车上又没多的衣裳,放您下去该冻坏了,回去找两件我这几日新做的给你,你这身段穿着肯定好看。”
“……不用了,”我从嘴里憋出这几个字,你这品味够呛,忍着没说完。
可她就是不听,自顾自地不知在说些什么,还忙里找闲交代身边的丫头买这个买那个,我烦的不行,掀开车帘,外面的雨只大不小,还没等想清楚一个早起无事出门逛大街的人怎么就会坐上了曾经相思醉的头牌的马车,就已听见文萃大呼小叫地念叨‘到了’。
下车一看,还是相思醉,我回头看文萃,“十年多了吧,您还是头牌呢?”
她咯咯直笑,“老娘现在是头牌的妈妈。”
终于从头到脚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文萃审美成谜,一屋子衣裳给我选的头疼也没选出一件不那么让人看着想要把眼睛挖出来的,我差点就问小丫头有没有不穿的丫鬟服了。最后在文萃的强烈推荐下,硬着头皮穿上了那件最‘朴素’的,用她的话来说,是平时穿来逛庙拜祖宗的,恁是这样,也是一身的鹅黄小碎花,衣领腰带上还坠着不少串珠流苏。
被一堆叽叽喳喳的女人们扰的耳鸣,但心情奇怪地好了很多,一直被郁闷裹挟的解药只怕就是这人间烟火了吧。
我上次来相思醉的时候是为了找钱晋锡,从没好好逛过,如今才发现重新装修过的相思醉好大,一楼大厅依然宽敞,升了级的雅座雕花绣物,二楼的小间鳞次节比还分别挂了牌起了名儿,别有一番风味,从靠楼梯的花门出去是个暖阁,掀开珠帘便是更为宽阔的后院,种着好大一棵肉桂,四周的月台里是数十棵金露梅树,我看着肉桂发了好一会儿愣,想当年为了找一棵上年头的肉桂树我们跟着苏爷爷跋山涉水,没想到京城最繁华的地段竟然会种着肉桂和金露梅。
顺着小径过去走到花园尽头,是一幢非常别致的三层小楼,包裹在不知名的花花草草中央,奇异的香草味儿扑面而来。
文萃找到我的时候我眼睛已经湿了,端着从地上捡起的小簸箕发愣。
“这屋……住着什么人吗?”我不知在说什么,记忆发生了严重紊乱。
文萃笑,“小凤仙儿住这儿,她可金贵了,事儿又多。”说着就要去敲门。
我赶忙拦住,要说刚才还被这满院的药草味儿勾得恍如隔世,一个‘小凤仙儿’就把我激得打着寒颤回到现实,这名儿跟文萃那一屋子的衣裳一样,也太……一言难尽了,与我脑子里的那人半分瓜葛都不会有。
回头刚拐了个弯儿,就迎面撞见打着哈欠满口要吃的钱晋锡,他仍是那个老样子,紫裘换成了白裘,领口大开,故意地随性轻狂。
哈欠僵在半空中,他指着我大吼一声,“你怎么会在这儿?”吼完又加了一句,“你有病吧穿成这样?”
我看他一眼,又回头看笑得眼睛都弯了的文萃,“你大清早的冒雨出门就为了给他买早点?”
文萃点头,我叹气。怎么描述钱晋锡这个人呢?你说他死性不改吧,可十年如一日地勾搭着文萃也算长情,你说他一心一意吧,却有了妻儿也还是流连勾栏。
雨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