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志新跟着莫白走出住院部的二层小楼,眼前豁然开朗。
其实这两天在病房中养病的时候,夏志新已经通过窗户看到过一些特别的风景了。
但直到亲自走出医院的围墙,走入大明第一高新技术开发区的时候,他才更加直观的感受到这方水土的不同。
如果非要对这个白莲教老巢下个定义,那就是不中不西,不土不洋,不伦不类。
这是实话。
除了偶然几处中式的绿化造景,比如开发区门口由大明皇帝朱富贵亲自题字的巨石外,这里都是预制板、石棉瓦制作的大厂房和筒子楼宿舍。
色彩基调灰蒙蒙的,除了整齐划一还算能够被称道,其他的东西肯定是与美感无关的。
毕竟谁也不会对一个五六十年代苏援工程的配套项目产生出什么此乃世外桃源的感慨。
不过一旦习惯了这样的设定,习惯了远处柴油机隆隆的轰鸣,和袅袅蹿上天空的黑烟,夏志新倒也慢慢体会出了一份工业文化的壮美。
这一刻,他想到了前两年在扬子江上看到的景象。
洋人的万国火船嘟嘟冒着黑烟,本地人的硬帆船则在两边密密麻麻地排布。
在滔滔江水间,两个文明并不和谐的碰撞了然无语。
除了这些风格与中华和西洋都迥异的建筑样式,更让夏志新耳目一新的却是这里的行人。
由于还是上班时间,整个工业园区内行人并不多。
只有一些周末值班轮休的工人在走动。
在这里,无论男女都显得精神抖擞。
男人们剪掉了辫子,女人们则将头发盘扎起来,藏在帽子里面。
他们穿着靛蓝色的统一工装,三三两两的快步走在院区里面。
夏志新甚至看到一个工人骑上了脚踏车,如同跨马游街的状元郎,摇着铃铛一路向前。
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的衙内来当净路虎了。
不过很显然,大家看向他的眼神可不是看净路虎的畏惧和厌恶,而是一种崇拜、向往。
莫白羡慕的道“这一定是个业务标兵,我听他们说,这么一辆脚踏车,需要3岛热呢,只有业务标兵才能买得起!”
“岛热?”
夏志新皱皱眉头,“什么是岛热?扶桑岛还是瀛台岛?很热吗?”
莫白挠挠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好像是花旗国的钞票。”
“哦,美元是吧?也对,他们肯定不会用大清的制钱,用洋人的钞票也更方便一些。”
夏志新点点头,觉得理应如此。
“不过我听马厂长说,等咱们建了新城,有可能会发自己的制钱。到时候买脚踏车就只认大明宝钞了。”
听到莫白这么讲,尤其是说到“大明宝钞”这四个字,夏志新的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果然是不成器的乌合之众,刚刚有点起色就想用废纸从小民身上刮肉了,就这么点眼界,反什么清,复什么明!
在夏志新眼里,交子也好,宝钞也好,就是那些昏君贪官琢磨出来从小民身上敲骨吸髓的工具。
“夏先生快停下!”
就在这时候,莫白一把拉住了夏志新,闪身让开道路。
只见一队黑瘦精壮的男人突然出现在远处。
他们排着整齐的一路纵队,上身穿着黑色圆领短袖,已经被汗水完全打湿。
下身穿着绿色迷彩作训服,脚上是左清明又反复的反清复明解放鞋。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这一队十人,正是一个小旗,喊着响亮口号,踩着节点一路小跑前进。
夏志新看到,不仅仅是莫白拉着自己让开,那些原本在快速赶路的工人们也都自觉让出道路,甚至是之前那个骑着脚踏车,春风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