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布,明布,凤都皇家织造局上好的明布嘞!”
“洋布土布不如明布,扯上三尺给孩子做新裳嘞!”
“明参,上好的明参,前明宫廷秘药嘞!”
“大后门香烟,抽一根消困解乏,抽两根强筋健骨,抽三根夜御两女嘞!”
莫桂兰一手搂住小布袋,一手牵住儿子,一脸惊恐地听着四周店铺传来的吆喝声。
虽然是吴侬软语,但落在莫桂兰耳中无不是声声惊雷。
这上海已经变天了吗?
可那些掌柜伙计都还留着辫子啊!
莫桂兰心头惊慌,一愣神,却发现儿子已经跑没影了。
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少年爬在电线杆子上,好奇地四下张望,底下还围了一大圈贩夫走卒叫好。
那不是自己儿子还能是谁?
“飞鸿,飞鸿,你给我下来!”
“好的,老妈!”
那少年一个翻身,就从四米多高的电线杆子上跳了下来,围观的吃瓜群众无不大声叫好,直呼好功夫。
少年也有模有样地将辫子一甩抛至脑后,绕场抱拳谢礼。
不过帅不到三秒,他便被莫桂兰一把扭住了耳朵。
“腾腾腾,娘我知道错了!”
少年连忙告饶,被莫桂兰一路拖出了人群。
“出门时你是如何答应我的?你这么调皮,我如何敢带你出洋?”
“妈,你放开,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这上海滩真是比佛山和广州繁华太多啦,孩儿只是想登高望远,看看究竟是个怎样的景色。”
“那你看到啥了?”莫桂兰松开了儿子的耳朵,没好气地问道。
“我看到在南边有个大码头,上面有好多大船啊!”
少年激动的说道,“那些轮船还会冒烟,是不是就是舅舅说的,大明水师的船?”
“嘘!”
听到大明两个字,莫慧兰本能地想要捂住儿子的嘴巴。
可转念一想,在这里,大明好像根本不是什么禁词来着,就连小贩都敢当街售卖明布明米,而且被当做是足以和洋货匹敌的高级舶来品。
“飞鸿,你舅舅说在外头混了些基业,咱们如今去投靠与他,一定要生事知道吗?”莫慧兰再次叮嘱道。
“娘你放心,孩儿知道的!”
少年,或者说黄飞鸿拍了拍胸脯,又道,“不过话说回来,莫白舅舅在大明到底是干嘛的啊?”
“娘也不知道。”
莫慧兰摇摇头道,“咱们走街串巷卖把式的,居无定所,他的信能送到就不错了,内容已经是好些时间前的,反正他说那儿是个盼头。”
莫慧兰没有告诉儿子,她弟弟在信上说自己每个月能挣4两银子。
在莫慧兰看来,这不胡说八道嘛!
4两银子!
七品县太爷一年的朝廷例银也就四十几两银子,他能比县太爷的例银还多?
要不是弟弟为人向来老实,而且这封信上用的也是以前莫家镖局的暗语,莫慧兰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收到的是假信了。
莫慧兰也不确定弟弟为什么会赚那么多钱,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大概就是他做了生意,东家比较慷慨吧。
从写信的日期看,那封信是同治二年年底写的。
距今已经两年多了。
也不知道莫白他有没有当上掌柜了。
莫慧兰觉得弟弟莫白为人聪明,样貌堂堂,加上东家这么器重他,现在应该说不定已经当了一家店铺的掌柜。
如果这样的话,倒也是一件好事。
本来莫慧兰是不想劳烦弟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