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若承的营帐中换上鱼鳞甲后,裴南秧回到了校场之上,与兵士们一起操练起夺船、搏杀、抢登的技巧来。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她顺手抄起两个馒头,边走边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到了先锋营的营帐之中。
在狼吞虎咽地吃完馒头后,她匆匆擦了把脸,就躺在自己的床位上和衣假寐,以至于众人发现杨熙连人带行李都不见了的时候,也无法向她开口询问。满肚子好奇的士兵们只好纷纷作罢,早早回了各自床铺休息。
由于在入营选拔中排在第二名,裴南秧的床位便夹在了第一名的秦子尧和第三名的王珅之间。王珅爬上床铺后,看了看正在“熟睡”的裴南秧,不由咧开嘴,对刚要躺下的秦子尧露出了一个极其暧昧的、令人发毛的微笑。在收到秦子尧淡然清寂的目光之后,王珅立刻摆出了一脸“我懂得,你别害羞”的神情,转过身子,背对着两人睡了下来。
秦子尧知道王珅必是误会了白日里两人的动作,却也无法解释,只好无奈地勾了勾唇角,仰身躺下,轻轻盍上眼睛。
一旁装睡的裴南秧虽然几年前也曾混入过西府军的军营,但她毕竟是女子,与男人们宿在一处多少有些不习惯,本就难以入眠。雪上加霜的是,王珅这厮入睡极快,呼噜一声高过一声,吵得人一阵阵头疼脑胀。她眉头紧蹙,下意识地往秦子尧的方向挪了挪,尽全力离王珅远了几分。
由于床铺之间本就没有距离,裴南秧这一挪,就离秦子尧靠得极近,隐隐约约还能闻到男人身上传来的金磾香香味。裴南秧在心里冷笑一声,秦子尧打个仗竟然还佩戴金磾香这种极为名贵的香种,真的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个财大气粗的“奸细”。尽管她一直在心中暗暗腹诽,但金磾香的味道却有安神之效,反倒帮助她渐渐入了眠。
然而,就在她入睡后没多久,营外突然一阵鼓声大作。少女几乎是立刻惊醒,噌地一声从床上坐起身来。营内的兵士也纷纷一骨碌爬起,手忙脚乱地穿起身侧的铠甲。
由于裴南秧本就是和衣而睡,一身行头早已披挂整齐。她第一个跳下了床,拿起佩刀就要往外走去。
就在这时,王述突然掀开帐帘冲了进来,他一脸急色,粗声粗气地朝众人喊道“北周那边已经开始渡河了,你们立刻穿好铠甲到江边集合,准备开战!”
一语落下,他突然压低声音,向立在营帐门口处的裴南秧说道“你跟我来。”
裴南秧点点头,随着王述出了帐篷,一抬眼就看见了今日在帅帐外值守的士兵。他见到裴南秧,连忙抱拳说道“苏兄弟,宸王殿下命我来传话,说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留在中军大帐里等战争结束,要么就随他一起去主舰作战。”
裴南秧面色一落,摇了摇头道“我哪都不去,我是先锋营的士兵,自然是要和营里的弟兄们同生共死的。”
“来这里之前,宸王殿下还让我提醒一下苏兄弟,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想想自己的家人,也莫要让他为你担心,”那个士兵苦着脸,有些为难地说道“殿下说了,无论如何都要将你带离先锋营,苏兄弟莫要让我难做。”
“烦请兄弟转告宸王殿下,国之未知,焉论生死,家中的父亲和兄长本就是行军作战之人,必定会理解我的选择。”说罢,裴南秧抱了一拳,转身冲进了营内将士们行进的队伍。一旁的王述听完少女的慷慨陈词后,满脸均是激赏之色,他朝传话的士兵抱拳行礼,向着溱江的堤岸边奔去。
待得裴南秧和先锋营的兵士们赶到之时,江面上早已是火光一片。两边的战鼓声咚咚地敲着,振得江水也掀起了阵阵波澜。
裴南秧放眼望去,只见北周的中央军阵均是由巨大的艅艎和楼船组成,各船只首尾联结,展开数十里,远望过去像极了绵延的山峰。在大船的周围,行进着上百艘裹着鳞状铁叶、侧翼装着铁锥的龟甲船,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