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响起了嘈杂声,还有叫骂声,把九儿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九儿走出门去,时近黄昏,冬日的阳光像个大白气球,斜斜地飘在西边的树梢上,阳光衰弱的厉害。
沒有一丝朝霞,也没有一片白云,只有淡青色的天和黑竭色的树冠揉合在一起。
站在异乡的九儿,似梦非梦,猛地感到了一丝莫名的悲哀。
院外的小道上,走满了赶市回来的人。
本来雪掺杂着污水已冻成了一层冰,又被来来往往的人和车碾碎开来,到处是乌黑的污泥和肮脏的水洼。
那些人开着蹦蹦车,更多的是骑着三轮车。
东北的三轮车与南方的不一样,南方的三轮车斗子在后,人在前面,而东北的恰好相反,所以这车有个有趣的名字叫倒骑驴。
每个回来的倒骑驴上都满载而归。
那些用编织袋特意缝制的大小口袋,鼓鼓囊囊的,在倒骑驴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货在前面,人在后面,高高的货物挡住了视线,骑车人只得歪着身子朝前看。
捡破烂的一般都是两口子,而且大部分是些年老的农民。
没有难言之苦,谁千里迢迢地来到这寒冷的异乡?
农民难啊l
经过九儿身边的就是个瘦老头,满头白发,穿着一件短小的,露出丝绒的破棉袄。
也许货很重,也许路真难走,瘦老头腰弓成了虾米,拼命地蹬着脚蹬子,而他的老婆,一个矮小的老太婆正在拉着纤绳。
那处水洼,确实有点深,倒骑驴连续上了三次,都没驶过,倒是老太婆脚下一滑,一下摔倒在地。
那一身脏污的老太婆还未爬起来,瘦老头就扯着老叫驴嗓子开了骂,
“我说你个败家老娘们,连个牵绳也拉不好。
要你有啥用?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
九儿不禁心生怜悯,连忙过去帮了一把,倒骑驴推上来了,瘦老头十分感激。
“谢谢你啊,闺女,我叫老秋风,做的无本买卖,以后上市场了有不懂的问我。”
“还无本买卖,不就是个扒垃圾堆,捡垃圾的吗?”他老婆说。
后面又有人骑着倒骑驴回来了,老秋风又撅着屁股,拼命地把倒骑驴朝前蹬。
这时,王天保也醒了过来。
他和九儿商量了一下,千里迢迢来投奔老油子,人家帮了那么大的忙,手头再缺钱也要报答一下。
九儿和王天保出去转了一圈,一来熟悉一下附近环境,二来买些生活用品。
最重要的是买了一斤猪肉,一些蔬菜,两瓶老龙口烧酒。
……
做好了饭菜,四菜一汤,摆在炕上有模有样。
屋里暖暖和和的,老油子来了,进门先甩了大衣,他看了一眼酒菜,连忙脱了鞋子上了炕。
九儿看老油子的袜子,前面漏脚指头,后面漏脚后跟,止不住地笑。
王天保见九儿笑,连忙替九儿掩饰,
“油哥,洗洗手再吃饭。”
“洗什么手,水那么凉,冻手。”老油子说。
“不是凉水,是热水。”九儿说。
“热水也不洗,麻烦,不干不净,吃了沒病。”
老油子话没说完,就抓过一瓶老龙口,拧开了瓶盖。
半瓶老龙口下了肚,老油子脸上显出了红光,他开始唠唠叼叼地介绍自己的工作经验。
“我说大兄弟,你别看不起哥这行业,里面学问可大多了。
我每天出去,讨个三两百元是常事,最多的讨个一千多元的。”
“这么多!够买一头牛了。”九儿愣了一下。
“是啊,这行业虽说不要脸,但来钱快,比捡破烂强十倍,百倍。
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