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拷打许久,才有厨房当差的奴婢松口,说娴妃确实往枣糕中放了红花。
她得意洋洋跑去景仁宫耀武扬威,却不料娴妃竟一口应承下来,道:“红花是散瘀通血之药,我那时才小产不久,太医给我开的保养方子里就有红花。我当日并不知皇后有孕,只能算无心之失,并不是有意而为。”顿了顿,又道:“就算闹到太后跟前,我也不怕。”
太后与娴妃的关系,高书瑶心里明白得很。听着娴妃辩驳,她已然悔恨,悔恨当日不该听陆嫔挑拨,没事触了太后霉头。但事已至此,她无路可退,便道:“我并不是要针对你,说到底,是皇上命我查的。”又起了身,道:“我去养心殿一趟,自有皇上处置。”
娴妃目光冷彻,玩弄着指尖的镶金护甲,道:“高妃可要看清形势,别糊涂了。”
高书瑶见她气焰嚣张,冷笑道:“我要看什么形势,不过依命而为。”娴妃却不再多说,盈盈含笑而望,眼底却没有一丝欢喜,使人毛骨悚然。
皇帝从乾清门听政回来,看着青玉大案上堆山似的奏折,连茶都没喝一口,就坐下批阅。不过多时,舒嫔便款款而来,自上回皇帝生疾,她就一直在御前伺候笔墨。
皇帝见她进屋,笑道:“大热的天,往后不用来了。”
舒嫔面上微微一滞,道:“臣妾不觉辛苦。”说着,往缕空花盒中舀了半勺苏合香,放入香炉鼎里。雾气弥散,她净了手,挥退磨墨的内侍,纤手执起龙纹墨锭,轻巧研磨。
皇帝不再理会,颔首沉思。
高妃换了身月牙白的银丝暗纹锻袍,绾着扁髻,额上两侧各簪两朵粉白牡丹,云鬓花颜,衬得脸如莹月。入了暖阁,见独有舒嫔在跟前伺候,愣了愣,才行大礼。
皇帝赐她坐了,头也未抬,只盯着折子批阅。高妃心中忐忑,寻着皇帝缀墨的空隙,道:“万岁爷,臣妾有一事相禀。”
皇帝唔了一声,往折子上写了长串的批录,方道:“你说吧。”
高妃斟字酌句,细声细语道:“昨晚上,景仁宫厨房里当差的宫人招了,说娴妃确实往那枣糕里添了红花。”她瞧着皇帝面露愠色,越发小心翼翼,道:“娴妃说她当时是用于通淤调血之用,且并不知皇后有孕,是属无心之过。”停了停,方轻声道:“臣妾不敢擅专,请皇上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