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迎春便穿上了素色的长裙,发髻上别了一个银簪子,然后携了喜安,前去北静王府吊祭。
孙府的马车早就换成了蓝白两色的帷帐,停在门口守候。
迎春主仆二人上了车,因孙绍祖不在家,后面一辆车便由家中管家带着祭礼跟随。
喜安看见迎春手里拿着一本装潢特别精致的册子,不禁好奇道“林姑娘来咱们家住了些日子,连带着奶奶也爱读书了,这出门还看书呢。”
迎春不禁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我这本书呀,不是给自己看的。”她笑着翻了一下手里的书册。
她昨晚睡前,又挑了块上好的绸缎,在上面绣上了几片精美的青竹叶,再拿金线锁上了边,然后用这块料子做成了书封。
这样不管是谁,拾到这本册子,都不会轻易丢弃,肯定是要交上去的。
“那是要给谁看的呢?”喜安好奇的道。
“这个呀,天机不可泄露,”迎春故作神秘的说道,说完又是莞尔一笑,低声道“这本书,是林姑娘的诗集,如果有缘,能会落在北静王的手里,那就好了。”说罢,将这本书轻轻塞入怀中。
“啊,原来奶奶前几次说的谁能配得上林姑娘,指的是北静王爷啊!”喜安此刻才恍然大悟。
“是,这世上,能配得上林姑娘这绝世姿容才情的,我看也就北静王了,只是太多的名门千金都存了这样的念头,挤破了头要争这北静王妃的位置,我又没有办法让他二人相见,只好先这样试一下了。”迎春说罢,蹙眉一笑。
林黛玉不但人长得奇美,才华也是堪称一流,一首葬花吟倾倒了多少人,她就不信北静王那样同样风流跌宕的男子看了这本诗集会无动于衷。
仔细想想,其实自己跟那些名门夫人小姐们的心思并无二异,自己时不时内心嘲笑她们,这跟五十步笑一百步又有何区别。
北静王府离孙府并不远,马车走了约半个时辰,便到了北静王府前的街道上了。
迎春揭起帘子往外望去,但见整个街道全部都用白布裹了起来,道路两边站满了王府的仆从请灵的青衣及念诵经文的和尚道士,熙熙攘攘竟是上千人之多。
一路上来来往往吊唁的马车更是络绎不绝,迎春这车上只有女眷,因此车辆一直开到了偏门门口才停下来,迎春一下车,就有管事的仆妇将迎春接了进去。
迎春目不斜视,只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这王府。
原以为贾府已经够气魄了,此刻见了这北静王府,才真真让她叹为观止,不但楼宇建筑气势恢宏,就连那地上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特别的考究。
北静王府为了接待前来吊唁的宾客,在外院设置了几间堂屋专门负责此事,官客们在西侧,女眷则都在东边。
当北静王府负责接客的管事通报出兵部孙侍郎贾氏夫人来了的时候,一屋子正在悲切哀悼的各位夫人便有都扭头望向了迎春。
迎春晓得大家都是来围观二月春那位名满京城的衣匠李涵的,心里面苦笑了一下,只是面上还是镇定的很,先是上前与水溶家族里女眷相互安慰一番,然后坐下来喝了几口茶,等时辰到了,便带着祭礼,来到令堂,至北静王妃灵前烧纸。
北静王一身雪白,站立在灵台侧方,虽面容憔悴,神情略有恍惚,但举手投足应对间,却是礼节丝毫不差。
迎春内心又是暗自赞叹一番,只是面上自然是一副悲伤之色,郑重其事的祭拜完毕,这才离去。
迎春出了灵堂的门,这又有管事的媳妇前来迎接,送去另一间厅堂喝茶吃点心。
“你看今日这人来人往,官去官来的,加上女眷家属,人物这么多,但他府中却是安排得井井有条,丝毫不减紊乱,可见北静王平素治理家人是十分的有章法。”迎春低声跟喜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