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繁复礼服,再戴上这重典用的副后发冠折腾上一整天,她还不知要怎么抱怨呢。
等到赵悦代她接下金册金宝,捧往蒹葭殿时,他也鬼使神差地跟在她身后一步步相送,典仪官想要出声提醒,却被皇后摆摆手制止了,只听她道“随他去吧,陛下心里已经够苦了。”
等到了蒹葭殿外,他从赵悦手中接过金册金宝,独自走到内殿,看着里面与当年竹舍一模一样的陈设,心又被揉成一团。他走到那个半人高的妆奁前,将手中的册宝一一放了进去,默默想着知道你喜欢攒东西,所以干脆让人给你做了个足够大的,今日起我暂且先替你攒下这第一件,你可一定要在我将这里堆满前回来,否则卢太傅又要骂你红颜祸水了。哦,对,卢太傅也被他们逼死了,连骂你的人也没有了。
于是他所有的恨,都只能向箫玚发泄,他亲手用鞭子抽他,用烙铁烙他,可箫玚竟然狂笑着向他嘶吼“你是赢了天下,赢了江山,那又如何,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个没保住哈哈哈你知不知道那个贱妇最后在我胯下承欢是什么样子的哈哈哈你还真当她是朵白莲花呢,在勾栏里也不知道给你戴了多少顶绿帽子了哈哈哈可是这个贱人,我竟然没能防住她,贱人,贱人!”
听得一旁的苏怀瑾都忍不住想夺过亲卫手中的剑结果了他,却被萧琮拉住,只听他异常冷静地吩咐道“把他的舌头割了,再施以宫刑,每日掌嘴,鞭笞,能打多少下,就打多少下,但就是不要让他死,朕要他好好活着,他多享受一日这样的待遇,朕的心里才能好过一分。至于他身边知道这件事的人,死了的便罢了,活着的,除了依罪量刑外,把他们的舌头,都割了,免得一个二个的乱说话。”
所有在场的人都觉得,这时的皇帝,与平日总是和蔼微笑的那个,判若两人。
之后,他还是一直不愿意承认斯人已去,也不大愿意别人在他面前提及往昔,只是看到与沈筠有关的人或事,神情自会有些不同,对于那些跟她有过善缘的人,只要不太过分,也都是有求必应。再然后,他仿佛是对关于她的事情都失去了耐心,但凡有人为拍马屁再请旨追封她为皇后,直接革职查办,听到有人议论她的一句是非,轻则掌嘴,重则杖刑。
只是所有知道原委的人,都不忍心去劝,仿佛也是知道,所有的言语在他的相思哀痛面前,都是苍白无意义的。
幸而后来,远嫁的永乐公主回来了,众人才觉得,他脸上未曾变过的淡淡笑意,有了些温度。
那天,萧琮和静宜她们都到城外相迎,远远见车驾到了,灵犀从上面走下来,早已没有了少女时的跳脱,人有些消瘦,看着更显骨相,多出了一些成熟大气的风韵。
彼时她与兄长叙礼完毕,便执手相看泪眼,却都无言以对。
是啊,这些年,谁不是被岁月伤得体无完肤呢。
之后她扫了一眼他身后的众人,却没有看到想见之人,有些疑惑,只得宽慰自己说,她身体一向不好,这天寒地冻的,兄长大概是不愿意她出来折腾吧。
然而到了接风宴时,她仍是不见她,终究不安起来,张望许久,踌躇许久,还是忍不住问“卿卿呢,怎么不见她。”
萧琮脸上的微笑瞬间垮塌,其余的人,也都暗暗对她摆手摇头。她的心突突跳了起来,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萧琮却缓缓起身离席,静宜见了,只得将灵犀拉到身边,含泪向她讲述了当年宫变的始末。
灵犀听过之后,泪流满面,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可座中众人,也都只是默默拭泪,没有一个能回答她。
怪不得从再见到兄长的那一刻起,灵犀就觉得,他的目光依旧温柔坚定,只是里面没有星星了。
箫玚当年血洗东宫,沈筠从前身边侍奉过的人也都几乎未能幸免,落英被她自己下令绞杀,培竹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