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爻下了车，把腰包挪到肩后，离小区还有一公里多，他想慢慢走回去。

对面有个小伙子走过来，眼神怪怪的，王爻懒得去想，两个刚下公车的女孩朝王爻这边过来，也盯着王爻看，王爻瞥了眼身上，没啥啊。路边站台上一堆人挤着赶车，一个穿蓝色运动服的女孩突然大声朝他吼：“有人偷包包！”王爻一哆嗦，顺着女孩的眼光，猛回头，一个维族小伙子从他右侧快步走过，王爻赶紧取下腰包，拉链已经拉开一大半，女孩走近说：“他刚偷你包包。”“啊！”王爻懵了，又给她连声道谢，好佩服她的胆量和热心，一般人遇到这事都不敢吼！懒得吼！

包里啥都没有，就一个空饭盒。

一个人空落落的，李雅衣在干嘛？电话通了，她吞吞吐吐的，“我在住院。”“啥子病？”她不吭声，“你说噻。”王爻毛了，“没事，就一点小病。”她嗫嚅着。有点蹊跷，他给苏梅打过去，“威廉把她打了，丢下她跑了。”她义愤填膺。

“在哪个医院？几号床？”他再拨通电话问时，李雅衣还在坚持：“没事，不用来。”

“说嘛，你这个人。”

王爻在病房门口就看见病床上的她了，左边腮帮子像发泡了的面，眼睛只剩一条缝了。“报案！”她不，就只晓得摇着头哭，看着她这没出息的样子，王爻又气又无奈地劝她：“这种烂人，你还护着他干啥子？赶紧报案，不然他还要去祸害别人。”说完，他眼光停在了她平坦的腹部，想问又不好开口，她顺着王爻眼光，双手放在腹部，轻轻地抚了几下，“我打了，没要了。”“哎，有几个月了吧？”“三个多月。”王爻可惜那刚成型的孩子，一股气又涌上来，“那你还留恋啥子？报警啊。”

“好嘛。”她哭着点了头。

走出医院，王爻抬头看天，这天随时都阴惨惨的，难得见到太阳，要是在老家的话，这会多半又是蓝天白云阳光灿烂。

过了几天，警察的摸查结果出来了，李雅衣和王爻都半天闭不拢嘴，她的威廉居然是个外国骗子，学历经历都假的，在美国也根本没做过老师，就是个酒店服务员，还有＊童癖，当催债打手惹了事跑了，长时间无业，最后跑到中国来当大爷，光天化日下骗中国女孩……

王爻也开始吃药治病，每两天去医院打一次针，隔一段时间去开一大包药回来，一个月照一次ct。去医院成了上班。

他在院门口戴上口罩，排队挂号，验血，再让医生诊断，四周的病人脸上都挂着愁苦的表情，相比写字楼里的情形，这里好像是另一个世界。每天肚子痛加咳嗽，晚上折腾一个小时才能睡着，一身的汗，已经瘦了三十多斤下去，坐公车时，他突出的脊柱顶在椅背上，生生发痛。

主治医生戴着帽子和大口罩，只露出眉毛和眼睛，王爻只见过一次她完整的脸，一个小孩哭闹着不打针，她帮护士一起给小孩打针。

验血、开药都还好，打针就尴尬得很，先排队，轮到后，自己扒下裤子，坐在高凳子上等着那针，他虽然不怕痛，但也总是紧张。大多数的护士都还挺耐心，也有暴躁的，有一次，王爻坐得不对，一个中年女护士大吼着发脾气，几下就给他推完，王爻忍着痛，不说话，谁让自己成了受人歧视的病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