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啊,什么时候?”其实话一出口,他已基本想到是哪一次,但他只能装。“大概半个月前。”章万峰提醒:“星期五下午六点半样子。”是的,就是他从谢老三那催账回来,章万峰连打了三次电话,他以为章万峰又要找他喝酒神吹就没接。看着章万峰冷冰冰的脸,只能先圆过去:“哦哦,好像是有一次,我谈事情,把手机调成静音,然后和女朋友看电影,没拿手机,回来很晚才看见,太晚了,就没回电话,发了条短信,说第二天打电话又搞忘了。”“那天,我把王总叫出去了。”老马在旁边配合,章万峰深深吸了口烟吐出一个大烟圈,眼睛盯着慢慢扩大的烟圈幽幽地说:“那是我们确定供应商,领导在旁边,我还特意开的免提。”
好像突然间掉进了深坑,王爻心里万般懊悔!耳朵里“呜呜”地在轰鸣,老马在跟章万峰说着啥,王爻都没听见,生活又把他当麻辣串给“烫”了。
花园里,腊梅开得正艳,旁边红梅也满树的花蕾了,王爻走近细看,“啊”了一声,“怎么啦?”他妈在旁边摘豌豆尖,停下来问。“去年是红梅,现在咋全变成了粉白色?”“就是,不晓得啥时候颜色就变了。咋回事喃?”
王爻心里一紧,是不是要出啥事?
成都街上密密麻麻到处都是提包拉箱的人,又马上要过年了,王爻在谢老三那间仅容得下三四个人的小办公室里坐了多半天,谢老三就是不现身。“要喝茶吗?”前台小妹一边打游戏一边问。又一次无功而返。
天府广场上的led里滚动播放着各级各部门坚决打击拖欠农民工工资专项行动的视频,领导坚定地对记者讲:“一定让农民工回家过好年!”“是哦,让农民工过好年,谁能帮下我这个‘民工’呢?”王爻隔着屏幕问领导。半个月前,财政局支付中心的人也用了一样的话告诉王爻:“领导发话,各类支付资金都暂停,先给农民工发工资。”
再到公司找谢老三,还是不回消息不见面。“告他龟儿子。”何摄郎吼。一阵热血涌动,那就告他。
法院传票发过去,他不来,缺席审判,依旧还是没反应。申请法院强制执行。“如果人还不现身呢?”“那就查封公司资产。”他公司?那一个小单间,除了两张桌子和一台破电脑,还有啥?
王爻狠了狠心,再敲开老夏的门,他正给小孩换衣服,见王爻进来,收回眼光不说话。“兄弟,要过年了,你说的分期给。”老夏停住了,小孩的大眼睛盯着王爻,老夏张了下口又闭住了,继续给孩子换裤子,小孩拿着风车对王爻笑。十多分钟后,老夏拿起手机到门口,王爻看着小孩,眼睛可真大。老夏把手机扔到床上,抱孩子进里屋。半个小时后,老夏开口了:“微信转了。”王爻打开,一万二,他看了看灰头土脸的老夏,叹口气道:“谢了。”
一转身,给了守在门口的施工队一万,王爻手上又只有两千块钱了。
暂时没其它进账希望了,回家吧,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上次跟郑荟看了《芳华》,好像没啥实质性进展,她没问房子车子,但王爻觉着也该谈这些了,既然没谈,那就卡住。看她朋友圈,她天天忙着跑渠道,忙着参与各区域年底大会。
6
电话响了,爻妈声音沉重,王爻姨父去世了。
放下电话,王爻的脸色像那白色的梅花一样。
大家忙忙地赶到现场,姨父躺在板子上,原来肥胖宽大的一个人现在很瘦很小。
一两个月前,某天早上醒来,王爻脑子里突然蹦出丧葬的画面,他心里有点害怕,但不敢去深想,也不能说,家里和亲戚中那么多老人。这种突然迸出来的念头有时灵验过很多回……前几天,红梅变成白花……没想倒是姨父。
姨妈双眼红肿,已经哭得没力气了,“我也不想活了哦。”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