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嬷嬷回头招招手,下头送来氅衣,她给太皇太后披上,“天气愈发凉了,日头一下去,小风就钻骨头。主子您可得当心自己个儿身子,小主子走得不明不白,还指着您替她做主呢。”
撇开太皇太后的心,乌林珠也是她从小看大的。从小嫩葱般水灵的人儿,长得得人意儿,做事也颇有沟壑,跟太皇太后当年极像。
“前儿个你说谁来了?”太皇太后猛的想起一个人,淡淡的问。
如嬷嬷正小心的替太皇太后系绸带子,听了忙道,“是贵主子,先帝爷的恭顺贵太妃。那会子忙着给小主子祷告,就没让她进来,她在门外磕了头就走了。”
贵太妃这半年每到节庆就来磕头。
太皇太后回回都不见,太妃也不多说,只将自己亲自做的各色点心,饽饽留下来。
“她是个有心的。以前我不待见她,不就怕这宠妃祸主,把皇帝迷得没边没沿儿,怕乱了朝纲不是……唉,尘归尘,土归土,我冷了她这些年,倒瞧出她的真心来了。让她明儿过来请安吧。”
这可太不易了。
太皇太后跟贵太妃这对婆媳,算是打了一辈子擂台,说到底,俩人谁都没赢,一个丢了儿子,一个丢了前程。
贵太妃这人可太精明了,不是个简单人儿。
要不当年得知太皇太后没瞧上她,一咬牙转身便蹬了太子,自己个儿嫁人了。要不是后来她那夫君走得早,也没再进宫这出戏。
既进了宫,她跟太后之间明争暗斗这么些年,嘿,愣是没落下把柄,太皇太后后头再没惩治她,也是瞧着她还算老实的份儿上。再到后来,先帝爷驾鹤西去,太后居然也容了她,这份本事,太皇太后心里怎么能没个谱。
贵太妃做事就一样,占大理儿。太后那头呢,爱背后使阴使坏,这一明一暗,高下就出来了。
贵太妃眼睛亮着呢,知道其实太皇太后不是真缩手了,只是因为忌讳多了,不想插手,怕跟儿子再起龃龉,更加坏了母子情分。
所以打年下知道皇帝不成了,她动了心替广禄再谋划,就几次三番来寻太皇太后。
她早瞧透了太皇太后的心思,皇帝要是没了,太皇太后总不至于因为厌弃她,还是不给广禄机会,到旁支里寻一个替代,那不等于把大夏江山拱手让人?
就冲这一条,太皇太后怎么也是她的助力。所以宫里这些消息,她每回来,都让蓝溪嬷嬷寻机跟如嬷嬷说话,透给老祖宗。
如嬷嬷在太皇太后这里,跟蓝溪嬷嬷一样,贴着心。慢慢儿的,也会拣重要的透给老祖宗。
……
宁寿宫,这时一片混乱。又逢国丧,皇帝换了,宁寿宫自然也该换新一波主子了。新皇太后大封后宫,这些新晋太妃自然要搬进来,至于先皇的太妃们,还有大行皇帝那些不入流的贵人答应们,就该出宫替先帝爷守灵了。
外头嘈杂,新太妃们简直不成体统,到底年纪轻,为挑个屋子位置、大小的还跟内务府啰嗦。其实住久了就知道,她们只是未亡人,这辈子已经到了头。
恭顺贵太妃不耐烦瞧老太妃太嫔们跑过来跟她抹眼泪儿,说些什么舍不得的话,干脆躲英华殿烧香来。
那些人也怪,什么舍不得,外头是没有紫禁城奢华,好歹自在。难得困在这方格子里就舒坦?
蓝溪嬷嬷心里却暗暗着急,二爷走了,贵太妃不能跟去封地,宫里又不能奉养,难不成真的要跟去帝陵,在那里等死?
木鱼一下一下的瞧着,纹丝不乱。
贵太妃专注着翻着经文。
外头跑来一个太监,叫了蓝溪嬷嬷出去。蓝溪嬷嬷听了他带来的消息,愕得嘴巴没拐后脖子上去。
乌林珠没了的消息跟太皇太后召她请安的消息同时传来,恭顺贵太的嘴角慢慢儿的弯了起来,“蓝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