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显而易见的,如今曾布与吕惠卿争得便是这个。吕升卿抛出这个就是为了看章越到底支持哪一边。
章越心底当然是不赞同市易法,认为必须撤了市易务!
但章越知道这句道出,他与吕惠卿间将没有转圜的余地。单说吕惠卿整人的手段,十个王安石都不如他。
章越道:“我当初上书给天子,已将市易法的利弊剖析清楚,这事上何必多言呢?”
吕升卿立即道:“大帅,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市易法行之数年,为朝廷每年带来百万贯以上钱粮,已称得上行之有效。”
“再说市易法与变法是一体也,反对市易法便是反对变法,大帅既已是上书挽留王相公,为何不在市易法上也表示支持,如此吾兄必会厚报大帅的。”
这市易法是不是良法,天下皆知,章越也不想与吕升卿多争论。
章越对吕升卿道:“我与吉甫交情深厚,其他的我都支持他,唯独此事不可。”
若说熙宁七年元月时,章越与吕惠卿二人还是平起平坐。
但之后呢?吕惠卿先是二月升翰林学士,四月升参知政事,如今已是中书第二号人物,新党之领袖。
这等升官速度……
吕惠卿现在在官位上对章越已是有了不小的优势。
除此之外吕惠卿还有一个极大的优势,那就是空间和距离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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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越如今在西北,距汴京几千里远,根本无暇知道汴京发生的情况,而吕惠卿呢?却在天子身边,制定和更改朝廷的决策。
一旦吕惠卿知道章越是反对他的,可以让天子一道诏令下达让章越不必回京,直接去别处任官。
这并不难操作,只要很简单的借口,比如契丹,交趾大军压境,让章越立即改去河北,广西督军。
章越回京路上突然接到圣旨,让他不必回京了,改去另外一处地方上任。等到三年五载后,吕惠卿在朝中优势不可撼动时,章越回来不回来都一样了。
所以吕惠卿才授意吕升卿在这个关键点找章越谈判,这是在自己有优势的前提下进行要挟。
章越则直接与吕升卿摊了牌。
吕升卿想了半天,他与章越关系不错,这些年一直承他照顾,同时也知道章越的才干。因此他也不愿意兄长和章越翻脸。
吕升卿犹豫片刻后道:“大帅,不再考虑考虑吗?”
章越则道:“我与吉甫有十几年的交情,正是因此如此,我才直言相劝,尽最后的绵薄之力。当然今日我也可以敷衍答之,可是这就对不起我们多年的情谊了。”
吕升卿叹了口气道:“下官明白了。”
数日后,章越从河州启程返京,这时已是熙宁七年五月。
启程之前,有幕僚建议章越急速回京,不给吕惠卿反应的时间,或者是派人半途拦截,吕升卿写给吕惠卿的书信。
甚至还有人建议,章越派一个替身佯装在路上缓缓而行,吸引人的耳目,作为麻痹吕惠卿的手段,而章越自己则是穿着平民百姓的衣裳连夜秘密进京。
这些建议在章越眼底都甚为可笑。
他敢将自己的打算告诉吕升卿,便是量吕惠卿只是恐吓,实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即便你如今是参政了,就能一手遮天?
你吕惠卿刚登相位,地位不稳,就一定能收拾我?
章越在回京路上走得不快,甚至还有些慢。
成州城下。
一名老汉正蹲在城门旁的墙根里,他取来了一支稻梗对着墙根下了蚂蚁窝在那拨弄着。
“一只,两只,三只……五只,十只,呵,尔十只可以编为一什,我任汝为什长!”
这名老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