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章越身子靠着交椅上,手中抚摸着光滑的茶盅细细思索。
章越处理政务二十年的经历来说,他一看便看出蔡京的下策可行。
这是一种直觉,你要章越说什么道理,他一时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但熟练的官员就是有这种本事,下面官员奏事行与不行,计划靠谱不靠谱,他一听心底就有了判断。
这是一种天赋,好比古代名将在战场上的一等直觉。
我就是觉得这个地方可能有敌人的埋伏,但是你要我说什么道理,我说不出。
放在商人身上也是一样,优秀的商人对商机有一等敏锐的直觉。
章越在处理政务上他就有这等直觉,而在用兵上则没有,所以他注定成不了名将,却可以成为名臣。现在他一眼看出蔡京的法子,是这道题目的最优解。
你要问章越为什么?
章越一时答不上来,但是他可以从历史上找。如今他面对的问题,在明朝也出现过类似的。
后来袁世振的‘纲运法’,与蔡京的解决办法都是一个路子。
章越对蔡京道:“今为国之利多者,唯独茶与盐二者。”
“茶盐若是商售,可以短账期,促产量,并立即回笼资金。”
“而官办确实有低效和不灵活之弊。”
顿了顿章越道:“其实说实话能官办还是官办,若不是盐钞出了岔子,谁又愿意商办。”
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本朝盐法一直败坏,熙宁之初,王舒公打算在河北也行榷盐之法(天下各路唯独河北没有榷盐,不是朝廷好心,主要是怕辽国打过来河北百姓倒戈),当时朝廷没钱,以榷盐之法增加朝廷收入,但为韩魏公、苏子瞻等官员反对。”
要不是韩琦算是半个河北人,要为家乡说话。若不是韩琦河北也要榷盐,毕竟这时候宋辽已是基本和平。
章越道:“到了熙宁十年时,因盐价太贵,私盐盛行,官盐太贵,百姓都不肯购买官盐。”
“京东京西对官盐进行抑配,按照每家贫富,每家丁口多少,强制每户进行购盐。”
“司马学士闻此事后大怒,大骂盐法害民,朝廷榷盐贱买贵卖,官盐低劣,强以配民,食之不尽,迫以威刑,最后逼得百姓破产输钱。”
熙宁十年时,官盐因为太贵,质量太差卖不出去,而各地都是私盐盛行。
当时地方官员为了盐利,就要百姓强行买官盐,按照家庭资产多少,家里丁口几个强行摊派,如果不买就动刑,最后逼得不少百姓破了家。
司马光就此事大骂台上的新党。
章越加重语气道:“如今官盐卖不出去,盐法败坏,已是不争事实。”
说实话朝廷对私盐贩子处罚已是极严了,仍是禁止不了。
远得不说贩卖私盐,不正是彭孙,彭经义的老本行吗?
私盐贩子是有武装的,作为黄巢的同行,敢与官兵斗殴。
到了熙宁十年,朝廷为了对付私盐贩子,还出台一则律令,买卖私盐的人,只要被人告发,对方所有的家财归告发人所有。
但问题还是禁不了,而禁得了的地方,不少百姓因买不起官盐食淡而死。即便是卖得这么贵,官盐还比私盐更难吃,当年连仁宗御膳吃的官盐里面也都是土。
听了章越之言,薛向,蔡京都是长叹。
章越道:“我为官至今,一直记得欧阳公所言,夫行利广则上难专,必与下则共之。然后流通而不滞。”
“当今者在于夺商之利,一归于公上而专之,欲专而反损……夫欲十分之利皆归于公,中间亏损,十不得三。不如与商共之,常得其五。”
“不少官员打着重农抑商的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