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长安城本是一池静水,那么高阳事件的出现就如同投进静水里的一块石头。
石头投入湖中,激起的不光是水花,还同时激起了原本蛰伏湖底按兵不动的几条鲤鱼,纷纷露出了尾巴,暴露出身份的破绽。
这是李庸的看法。
他心目中那条鱼的人选是魏王李凯。
李凯是帝后最小的儿子,今年刚及弱冠,尚未婚配。
因为是幺儿,所以打小深得帝后疼宠。虽然十五岁便封了魏王,但却是一直留在宫中长到十八岁才正式搬去的封地居住。
距今刚好两年。
不过,或许是因为突然迁居水土不服,也或许是因为打小没经历过风浪,到了封地的李凯特别不适应在封地的日子,即便过去了,也总是隔三差五就擅自往长安跑。
这还不算,有一次因封地急报,李凯不得不离开长安,他甚至对皇后说出了“若是能像皇兄一样永远留在父母身边尽孝就好了”这样的话。
所以当严武在早朝上启奏,魏王才是真正幕后指使高阳行厌胜之术的人时,李庸当仁不让先将之前的事也一概怀疑到了李凯头上。
毕竟芸娘的事情刚出没多久,就立刻又出了高阳厌胜。他觉得若是真有个弟弟要做皇帝,那这个人针对的一定不止他一人,而是所有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
除此之外,再有一点让他感到怀疑的是芸娘之事发生时,唯一不在长安城的人,正是李凯。
他记得闺女曾说,行使计划者一般总会先将自己撇清,还会同时装出人畜无害的模样来赢取别人信任。
闺女还说,越是觉得不可能的人,往往越有嫌疑。
而这种种说法都和李凯如今的行为对得上,所以他觉得,闺女指的幕后黑手一定就是李凯!
李庸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不由得沾沾自喜,一下朝就忙不迭赶着回东宫,预备向女儿告知最新进展,顺便显露一下自己聪明绝顶的分析能力。
然而事实却让他扑了个空。
李容与并不在东宫。东宫里只有一脸忿懑的颜协,正在揍手下侍卫出气。
李庸四下翻找了一圈儿,不见女儿身影,干脆抓过颜协问,“容与呢?”
颜协悲愤道,“带着秦侍卫出门了。”
李庸迷惑不解挠挠头,并不明白颜协在气什么,“那她有没有说去了哪里?”
颜协强忍不满,咬牙切齿回禀,“郡主说,要给秦侍卫在长安城里置办个宅子,所以带着秦侍卫去曲江池那边选宅子去了。”
李庸哦一声,似乎有点懂了。颜协大抵是在因为没被赐宅子而生气吧?
于是忙拍了拍他肩膀安抚,“宅子嘛,我有好多套,今日也赐你一套,明日就让元仪将房契给你送过去。”
“殿下!臣不是这个意思!”颜协一怔,赶忙解释,“臣是因为……”
“哎呀好好,莫要再说了我知道的。”李庸赶着去见女儿,此时根本没心思听他讲话,只有边脚底抹油向宫门口溜,边继续敷衍,“两套!我送你两套。”
……
……
李容与确实是去选宅子了。
但并不是给秦榔儿。
她只是以秦榔儿的名义在长安城东南角买个宅子作为中转,好方便日后那些不能直接送进东宫的书信接收。
一行三人在坊中来回转了一个上午,最终敲定了一个靠近城郭的两进四合的宅院。
手续办理顺利。
卖宅子那人原本是在朝中做门下省录事的,因为平日里常和高阳亲近,所以高阳案子一定,他就被门下侍中随意找了个借口打发去了地方做司马。
不得已只好将房子售出,不求价格能抬多高,只求快些出手。
李容与毕竟贵为郡主,最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