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与写给李凯的信很简单。
第一,嘱咐他到达长安以后一定不要回府。直接去皇宫,若皇帝不接见,就去大理寺找王宜。
第二,无论发生什么,千万不能承认与高阳相熟,更不要认厌胜一事与自己有关。
李凯看过信觉得可笑。
先不说这样做是否真能救他,只说这两条要求,实在是让人感到莫名其妙。
第一条,他的府邸是他的家,又没被查封,为什么不能回去?
第二条,他本来也不认识什么高阳,更没有做过厌胜,为什么要认?
李凯叹了口气,刚燃起的一点希望瞬间被再度浇熄。
真不知道这个侄女是真心想救自己还是只是故意拿他寻开心的。
李凯将纸球团了团,很快丢出了车外。将脑袋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马车晃晃悠悠,李凯也逐渐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又过去多久,隔着车帘传来侍卫的声音,“王爷,到长安了。”
这么快就到长安了啊。
李凯睁开惺忪睡眼,刚在睡梦里忘却的那抹恐惧再度浮上心头。
“王爷,要先回府吗?”车外侍卫问。
李凯想了想,道,“不了,还是直接进宫去给陛下请安吧。”
……
……
“已经到了?”
东宫中,李容与将手中奏折放下,身旁李庸也跟着停了笔。
宝珠点头道,“是呀,颜都卫传来话说,刚一到就直奔皇宫去了。”
李庸看了看李容与,一脸担忧,“可要我进宫去帮衬一下?”
李容与摇摇头,“陛下不会见他的。”
……
“李凯刚回长安,审都还没审,依照皇帝的性格,此时一定会为了公平而选择避而不见的。”
蜀王府里,李晋从容不迫坐在书房中,边翻动书页边漫不经心开口对裴休道。
“见不到皇帝,李凯自然就会回府了。”
裴休垂眼道,“檄文已经备好,就藏在魏王寝室床铺之下。只要他回去,这谋反的证据就稳了。”
李晋点点头,万年不化的冰山脸上终于罕见露出一抹笑意,“保险起见,还是让严武跑一趟,务必保证他顺利回到府中。”
……
“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保证五皇叔不会回府。”
东宫之中,李容与正在对秦榔儿嘱咐,“若他不听,就将他打晕掳走,一切后果都由我来承担。”
秦榔儿抱拳应是,转身离开房间,向外走去。大风吹起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一如此刻正候在宫门外的李凯。
不知为何,今日的风沙格外大,无论是天空还是大地上生长的植物或建筑,都被这风沙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黄。
只下马车这么一会儿,李凯的衣袍和发丝间就积满了一层细沙。
如今已是六月天,按理说本不该再有这样大的沙尘天了才对。
李凯看着天色和面前隐藏在朦朦胧胧尘沙之中的殿宇,顿时一股若有所失的情绪扑面而来,使他愈发觉得此刻内心荒凉。
李凯形单影只立在风沙之中,忐忑不安等待着传话的宦臣回来。
不多时,适才的宦臣便步履匆匆的埋着头走了过来,轻声宣布结果,“陛下身体欠安,不便见人,请王爷回。”
宦臣尖细的声音如一潭死水,无悲无喜的陈述着事实给眼前刚及弱冠的少年王爷。
听见这个消息,李凯的头垂低几分,心底落寞又添落寞。他没有急着离去,而是迈步走下台阶,跪在了白玉石铺就的甬路上,朝着永平帝寝宫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宦臣臂弯间抱着拂尘,像早已见惯了这场景,既没有阻拦也没有规劝,只是安静地,近乎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