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后犹豫,一心想要圣旨的永平帝立即像只闻到了腥味猫一般,神情微动,捋了捋胡子,委婉提出,“晋儿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李晋是永平帝唯一没有成长在身边的儿子。
所以他对太子严厉,对四子五子宠溺,却唯独对李晋只有平淡。
像这样称呼李晋的小名,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李晋猛然抬头,望向皇帝,眼底闪动点泪光。
永平帝看着儿子这幅动容模样,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果然是他这父亲做的太不称职了么?
他先前总觉得李晋阴鹫,身上戾气太重,加上又没有养在身边,所以并不喜看见他。
连分封也是封去了离都城最远、远到靠近西域的蜀地。
直到今年因为厌胜之事和李晋生病的缘故,让这个儿子在长安城中多呆了些日子,才使他发现,原来这个三子并不像自己先前以为的那般阴冷。
他会因为担心五弟被罚而不惜拖着病躯为其进宫求情。
严武之事即将被压下时他亦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的人。
如今恐怕也是看懂了自己想要圣旨,才会冒着被皇后厌恶的风险,主动为裴璟说项的吧?
永平帝心中涌起无限感动。
他真是没想到,兜兜转转,原来这个打小养在外的才是最贴心的那个。
长乐皇后仍然有些犹豫不决。
她不像永平帝,那份圣旨在她心里的地位远不如自己聪慧可人的小孙女来得重要。
而且她心里更中意的人选其实是谢玄。
见母亲依旧不肯松口,李晋忙又道,“母后,儿臣还有一个建议。”
“现下容与年纪尚小,嫁人之事倒也不急于一时,可以多考虑一下。所以儿臣以为,母后大可先定下这份婚约,然后让容与去范阳小住几年,与裴璟增进接触,看他们的相处结果如何再做决断。”
长乐皇后抿嘴不语。
李晋继续劝,“若是容与对裴璟有意,那刚好成了他们。若她无意,婚约作废,不也是您一道圣旨的事情嘛。”
这一番话说得长乐皇后又有些动摇。
在场的人不知天命,只考虑眼前。可若李容与在此处,听见了李晋这套说辞,却是一定会叹息摇头。
如今是永平十六年。
上一世的长乐皇后因心疾驾崩在永平十九年。
那一年李容与也不过只十六岁,依然是不急着出嫁的年纪。
所以一旦这个婚约许下,只怕长乐皇后此生再也没有机会将它销毁了。
然而谁又能预料到自己的死亡呢?
此时此刻长乐皇后心里盘算着的,依然是这件事的可行度。
毕竟谢玄也在范阳,以婚约的方式叫容与过去也确实更为合情合理。她大可以私下先允诺容与,叫她不要心急,若是最后瞧上的人是谢玄,皇祖母自然会做主为她取消婚约的。
皇帝一言九鼎,她是皇后,可不需遵循这个规则。再说就算她反悔,裴家还能说什么不成?
长乐皇后又看了看身边一脸渴望得到圣旨的永平帝,终于艰难点了头,“罢了,那就暂时允了吧,不过话说在前,若容与不愿,日后这婚约可还是要取消的。”
裴钦大喜,忙将圣旨交给走过来领收的太监,磕头谢恩。
虽然长乐皇后这样说,但他心里笃定,事情不会再有变了——只要郡主到范阳,裴璟立即就会用尽一切手段,让所有事情部尘埃落定。
永平帝对这个结果表示满意。
恶人由皇后做了,他还不费力就回收了一根肉中刺,何乐而不为?
永平帝看向李晋的目光更加柔和几分,干脆主动开口询问,“晋儿来找朕,可是为了突厥一事?”
李晋忙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