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诏拂袖而去,径直回了驻地,有好长时间都在忿忿不平:“朝廷怎么用高官厚禄养了这么一帮子人?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哼。”
曹变蛟亦不服,道:“皇上既已赋予了叔父大人直接上奏之权,叔父大人何不如实上奏朝廷,让朝廷拿了这帮小娘养的,也算是为朝廷除害了。”
曹文诏摇头道:“朝廷派出了不少的监军、御使,要除害,得他们去做,咱若做了,反而显得不够光明磊落。
你想想,历朝历代的奸臣不都是从告人黑状开始的吗?咱不做奸臣,但必须跟他们划清了界限,免得玷污了咱们的清白。”
曹变蛟闻言,努力地去想,却怎么也想不通,不由得暗自摇头。
其父曹文耀接话道:“做人跟做官不同,却又相通,都该在各自的本分内行事,对于以下犯上,朝廷也是有明文规定的。”
曹变蛟如实道:“我还是不懂。”
曹鼎蛟试探着道:“是不是这么个意思,若要一心一意尽忠,就该恪守本分,若非自己本分之内,纵使能够尽忠,也要非礼勿视非礼勿动。”
曹变蛟笑道:“你这是说绕口令哪,你这么一说,反倒让人越发糊涂了。”
曹鼎蛟看了看父亲和叔父,见两个都微微颔首,尽是鼓励,又道:“譬如,元默他们围了流寇,只要他们不相招,咱们就该与之划清界限,不去凑那没趣。”
曹文诏看了看曹文耀,见曹文耀低了头不说话,道:“有那么一点意思了,但也不是。”
说完,曹文诏待要再解释几句,却突觉自己其实也糊涂,根本无法说清,只得站了起来,慢慢地踱着,不再说。
曹变蛟、曹鼎蛟两个见了,不得已,一齐转向了父亲曹文耀。
曹文耀更糊涂,佯作没看见,也站了起来,跟曹文诏并肩走着,他觉得此时自己就该跟大哥站到一起。
曹变蛟、曹鼎蛟两个无奈,相互对视着,却一时间无话可说,只能摇头苦笑。
突然,中军匆匆进来道:“启禀将军,外面尽在传说,说元默他们跟猪一样,明明围住了十三家三十六营的部流寇,居然又让他们乘黄河封冻之机跑掉了,临走还把渑池、伊阳、卢氏三县抢掠一空。”
闻言,曹文诏一脸的惋惜,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中军道:“据说是因为监军要招降,才中了流寇之计。”
曹文诏“哦”了一声,刹那间仿佛一下子看明白了不少世事,由衷地道:“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哪,谁会不想争一把?只可惜从此朝廷怕无宁日了。”
感叹着,又问:“这是几时的事儿了?”
中军道:“都年前的事了。”
“朝廷会怎么处理这事呢?”曹文诏猜测着,竟已有了自己的看法,急着要对照,看自己的猜测跟朝廷的处理到底有多大的差别,忙问道:“朝廷那边有消息了吗?”
中军道:“还没有,估计快有了。”
话音未落,见曹文耀领了信差进来,中军猜测道:“应该是消息来了。”
曹文诏以为然,忙上前冲信差道:“快说,流寇逃走的事儿,朝廷怎么处理?”
“这人真奇怪,不问自己,偏问跟自己不相关的。”暗想着,见他着急,信差只好说了。
曹文诏暗与自己的看法相对照,虽仍有较大的差距,却比之前的差距小了许多,不由为自己突然间的进步而兴奋:“人哪,也真是怪,进步总在突然之间就获得了。”
兴奋着,问道:“还有其他消息没有?”
信差莫名其妙地道:“俺就是来给你送消息的,还没说哩,怎么会没有消息?”
经了他这一提醒,曹文诏登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有点儿扭捏地道:“不好意思,你说吧。”
信差忙说了,又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