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院长来的时间很恰当,上午十点,既不早也不晚,如此刻意,看得出院长既重视苏文,又兼顾了礼貌,不过也由不得院长不重视,昨天和校长、常务副校长通报情况以后,校领导对此事大为不满,批评院长没把领导指示的“稳妥”二字放在心上,顾前不顾后,最后出了这么严重的事件。对于此事院长是第一责任人,具体决定等开校委会的时候再说,随后严肃而不失关怀的告诉院长,亡羊补牢,于时未晚,先把手边其他的工作都放放,把苏文这件事作为头等大事,稳妥的处理完。这就等于是让院长变相的停职了。知识分子的承受能力总是脆弱的,院长从未受过这样的打击,一夜无眠,感觉这是自己人生的至暗时刻,突然理解了自己父亲在60年代自杀的心情,一度有了轻生的念头。但是想想因为自己受连累的苏文和他的室友还躺在医院,如此不负责任的一死了之实在是愧对所有人,思来想去,只能等此间事了再去和父亲团聚。“临事方知一死难”院长深夜不断的咀嚼这句话,内心的苦涩无以言表。
苏星何看到院长黑眼圈似烟熏妆,已经知道院长心里压力巨大。内心对自己昨晚的方案已经有了几分把握。苏星何安慰院长,苏文的事他们夫妇二人不怪他,院长自己也不要太自责,至于来自于其他方面的压力,谁的人生都有低谷,但是只要能顶住压力,迎难而上,就一定能再次站到人生巅峰。院长本来还要迎接苏星何的指责和奚落,没想到苏星何是如此的通情达理。甚至还要回过头来安慰他,这等气度,堪比自己父亲,内心不自觉把苏星何当作知己。轻生的念头淡了不少,重重的握住苏星何的手,告诉苏星何,虽然自己目前处境尴尬,但是他现在还是院长,还有点权利,如果苏星何在赔偿方面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只要他能办的到,绝不含糊。
苏星何摇摇头,说“我不要钱”,
院长惊了,“不要钱?那你要什么?”
苏星何直视院长“我想要一个真相。”
院长沉默了,其他的什么都好谈,就是真相,这就是学校最大的顾忌和软肋。
院长慨叹一声,“我也不瞒你,学校是弱势部门,所以,一旦有负面消息,全校上下都要挨板子,再加上苏文本来就在风口上,如果一旦有关部门介入,媒体再大肆宣扬,恐怕我们学校在很长时间都要抬不起头,再加上江城还有一个理工大学虎视眈眈,如果这件事捅到社会上,恐怕他们以后招生就又有话讲了,以后报批教育基金经费都要做一系列的整顿和检查,竞争就是这样,有时候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一旦耽搁几年被超过,想要再赶上去就很难了,从此由盛转衰也不是不可能。我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远的不说,就说上海交大有个陈进,芯片研发造假,把买来的摩托罗拉的芯片磨去lo,换上了自己的“汉芯”标志,骗走了上亿科研经费,导致芯片研发的基金申报彻底停滞。后患无穷,从我私人感情的角度,我觉得你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但是,我实在是不能看到学校因此葬送到我的手上,而且,苏文还小,是学校的骄傲,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借题发挥,和丑闻联系到一起,这不是害了他么?您说呢?”
苏星何又摇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想要真相,不是要闹事。”
院长疑惑了,“那你要什么真相?”
苏星何回答“准确的说,我想要一个人。”
院长想了想,然后试探性的问苏星何,“你怀疑是张童?”
苏星何点点头。
院长沉思了良久,“对不起,我还是不能答应你,可能你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也可能你已经有了确凿的把握,但是,能惩罚他的只有法律,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迫害一个无辜的学生,而且还帮着你去迫害他。”院长不想让自己父亲的悲剧再次上演,明确的拒绝了苏星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