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婕动作都不带打顿地把水杯顺手搁在床头的柜子上,对穆大嫂勉强笑了笑。
“穆大嫂,叫你看笑话啦!”
穆大嫂吓了一跳,她可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楚婕形容狼狈的,确实是遭了罪的样子。可她也不表现出来,还能过来照顾公爹。是不是该说,农村的妇女为了过活,韧性愣是比别人要强得多?
楚婕也看出来她没有什么鄙夷的意思,她低低头,摸摸肿胀的脸蛋,把神伤和耻辱都藏起来了。
“穆大嫂,我从前不知道原来京城竟然……不,应当说,原来有权力是可以为所欲为的。我们从农村里出来,听到的、学到的,都是说劳动人民最光荣,工农是领导阶级。我们倒是八辈贫农,根正苗红的。可到了京城,大多数的人也只觉得我们是泥腿子,瞧不上农村人。瞧不上就瞧不上吧,我们并不和城里人攀比,过好自个儿的日子就成了。”
她抬起头,挤出一个极苦涩极无奈和极不解的笑来“可怎么……怎么就不把我们当人看呢?”
她说的没头没脑的,也没有指名道姓或者从头到尾讲出来发生什么事情。只是话语里的情感都叫这病房的听众接收到了,哪怕不知道发生什么,至少这点感情是能引起人的共鸣和同情的。甭管人家会脑补什么,万一姚同志和苏同志问到这间病房来,谁也不会说楚婕看着若无其事不是?
穆大嫂听着心里怪不得劲的,她也是看这家人不错,楚婕这个儿媳妇孝顺、爽利,带出来的孩子个个聪明可爱的。见她吃了亏,也是替她抱不平。
“咱们京城是皇城脚下,有什么不能给你做主的?你要是遇上了什么,尽管说出来,公安都来了,总不会叫你吃哑巴亏。”
楚婕又苦笑了一下,正要说些什么,安大有哼哼了几声,眼见着就要睁开眼醒来,楚婕忙起身往病房往走,边走还回头指指自个儿的脸,摆摆手,示意大家都不要和安大有说呢。
她这副模样,不管走到哪里都要招人打量的。她索性就上了三楼,把小崽子拉了,带回租屋去给安大有准备晚饭。
老人叫三个孩子围着讲故事,干涸的心慢慢有了些润泽的意思,很是舍不得叫孩子们离了他。
“你不在医院里等等?这事干系着人家的金孙,根本就不会拖着。你瞧着吧,下午就能给个答复。”
答复肯定会是有答复的,可绝对不会是能叫她满意的那种。她躲开了,他们只会去找安建国。
可安建国是随便给她做主的人吗?不是的,干部装也看得出来,这个小叔子做不了她的主。
老人想想还真是,楚婕既然要用阴谋诡计,自然要算计人心。节奏是咱们来掌握的,要是干部装回来提个新思路,再被他带跑了,主动权都跑到对家那头了。
楚婕怎么可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什么都没有,唯一剩的,大概就是这点主动了。
她先把小崽子们带到了二楼去,叫他们好生对安大有嘘寒问暖了一番,把老人哄得心里潮乎乎的,这才拉着他们往菜市场去。
小崽子们今儿格外地黏她,突出的表现就是老不由自主往她身上挤,就像要躲到老母鸡翅膀下面的小鸡仔一样,只有被遮得严严实实的,身上都沾染了老母亲的体温,那才有一点儿安全感呢!
现在搁外头也不好说话,楚婕也没多说,只紧紧拉着他们,他们要的安全感,她努力地无限量放送。
到了菜市场,头前和她搭话过的大姐都懵了“大妹子,你这是怎了?!”
说着,脑子里已经展开了生动的联想,手里的称都要被她愤怒地折断了“是不是昨儿那个胡同串子小王八羔子?!他对你动手了?!”
楚婕摸摸脸,轻轻点头,大姐那个暴脾气哦!差点就从菜摊子后面飞身出来“那你报案了没有?”
“报案了,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