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此行,是去做……咳咳,田野调查的。
这回爸爸回家来,带了不少糖,有给小崽子们的高级奶糖,也有备着给客人的水果糖。
安平就找了个布袋子,狠狠抓了几大把,揣在怀里,这是能当大用的。
到了人家村里,找到了小孩子们聚拢玩耍的地方,水果糖就拿出来了鼓鼓囊囊的布袋子挂在胸前,粉嫩嫩的手从里面一抓,就掏出来满把的糖,叫阳光一照,愣是整出了闪闪发光的效果。
小孩子们都含着手指,愣怔看他这是干啥呢?难道是拐子?可也没听说过八九岁的拐子出来营业的呀!
安平在众目睽睽之下,分出三颗糖来,给了挤在最前面的一个小男孩。
“你认识方建辉吗?”
小男孩先把糖接到手里,珍惜地攥紧、没有被夺回的危险了,这才疑惑地看他。
“没听过呀!”
安平也就是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问题所在“就是你们方队长的儿子,你们叫他啥?”
“你说粪坑子啊?”
安生噗嗤笑了,安平也有些风中凌乱,粪坑子?这小名是不是也太……童年阴影了一点?
旁边有机灵点的赶紧上前来科普“是粪坑子没错,他小时候调皮,听说到处乱跑,有一次不知咋的,就给掉粪坑里去了,他爹费了老大的劲才把人捞上来呢。后来大家都叫他粪坑子了。”
安平顿时理解了,为何小芬婶子说起这个继子的时候只说大名“方建辉”,只字不提人家更广为人知的小名?无它,实在是因为这小名太……伤自尊,而婶子是个厚道人啊。
他索性就坐下来,好好和这群人聊起来“粪坑子”,东一榔头西一斧子的,糖散出去不少,信息也收集了许多。
“粪坑子这么调皮的啊?那他没少欺负人吧?我们队长的儿子可坏了,经常欺负我们呢。”
“也欺负,上回我打了几只鸟,想自己偷偷烧了吃,被他看到了,硬是给我抢了去呢。”
“他奶惯他,总说他没了娘,可怜。没娘咋了,也不是我们把他娘害死的嘛,凭啥叫我们都让着他呀?”
小崽子们一听,不由提起了心这么个被惯坏的小衙内,岂不是能把我们锁住弟弟欺负得没地方哭去?
“哎哟,那是不是大家伙儿都不和他玩呀?”
那倒不是,再调皮的孩子,总有和他趣味相投的。再说了,人家爹是队长,总有些敏感点的家长教育自家孩子和方建辉好。
安平闻言更担心了,调皮的孩子凑到一起,杀伤力岂不是倍数级的?
“听说他后娘有个带来的弟弟,那不是惨了吗?”
瞧咱们安平小同志,演得像模像样的,一丁点都没有暴露他和“带来的弟弟”交情匪浅的秘密。
安生瞪着大眼睛,死死盯着那群小朋友,擎等着人家描述出锁住的悲惨遭遇了,他必要跳起来杀到方建辉家里,把他暴揍一顿的。
谁知道,竟是大家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没听说啊”的茫然。
青松眯了眯眼,这方建辉淘气得人憎狗嫌的,要真欺负锁住了,怎么可能没有传闻出来?可看这情景,难道锁住和后哥哥、后姐姐竟是很投缘?
他还真没法说这不科学,毕竟有纪东方跟小崽子们珠玉在前,天底下的事情,谁说得清呢?
安平也不放心,再三再四地试探了,水果糖都散完了,并没有打听出什么“锁住血泪史”。
哥几个也不知道该释然还是虚无好,告别了新结识的小伙伴,这就往锁住新家里去了。
方大山是个勤奋上进的,能够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队长,大部分就是因着他敢想敢干,很得乡亲的信赖推崇。尤其是组织大家开荒地、种果树,反对的声音有之,更多的还是对好日子的憧憬和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