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宁回来,见状也愣住了,转瞬反应过来,拉了拉童花的手。
“婶婶,来坐吧。”
将童花安顿好了,给倒了杯热牛奶,塞到她手里的时候,童花都被吓住了。
“不行不行,这是,这是牛奶,我怎么能喝,不能够的。”
安宁宁也不知道怎么劝,看了眼楚婕,自个儿回去背词典了。
童花捧着那杯牛奶并不喝,扭头看着小崽子们各自学习的模样,眼神里都是羡慕“我们叶子要读书的时候,她爸爸就……我婆婆说家里忙不过来,就不给她读书了,要她在家里做家务,照顾她爸爸,还领了火柴盒回来叫她糊。我想着,我多加几个班吧,多挣点钱,总要叫叶子上学啊……”
也不行,婆婆的道理比谁都更具有真理性,小叔子连班都懒得上,游手好闲的,可老太太就乐意养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她几岁的孩子,使唤起来恨不得当牛马牲畜,只恨他们不能拉犁。
她不知不觉眼泪又流了满脸,真的不知道了,要怎么做婆婆才会满意,怎么才能让孩子像别人的孩子那样轻松快乐地笑着在学校里读书,怎么才能结束这么疲惫的日子,可以坐下来什么都不想,哪怕只十分钟,哪怕只五分钟……
楚婕静静坐着,看她慢慢流泪——对这个女人来说,能坐下来静静为自己和孩子哭一场,竟也算得上一种奢侈。
天一点点黑下来,这个默默饮泣的女人眼看要被黑暗吞噬了,安宁宁跑去把堂屋的灯开了,温暖的光照射出来,将黑暗击退了几寸。
童花叫这束光唤醒了,摸摸满是泪痕的脸“我是怎么了?”
听着别人说句帮忙,就不管不顾来了,把人家当成诉苦的对象,叫人看她哭了半天。
“你……该笑话我了,我活成这样,真是……”
楚婕摇头“怎么会是你的错呢?你已经那么努力了啊,很多人遇到困难,直接就放弃了,什么都不敢面对了。可是你不是啊,你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对承担责任了,你知道这是多少人做不到的事情吗?”
童花鼻子一酸,赶紧别过头去,唯恐又不争气地哭了。
“大嫂,我或许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但是,此刻闹到这个地步,其实你一家子独立出来,不和婆婆小叔子一块儿搅和,可能反而是件好事。”
童花何尝没有想过呢?只是独立二字,谈何容易?桩桩件件都是最现实的问题,每个都能叫她焦头烂额。
楚婕便道“大嫂,我照着臆测胡乱猜一猜,有不对的地方,你指出来便是。如今你是有正经工作的,每月几十块的工资……”
“四十五块,过年过节还发给东西,我又加班,一个月能领到六十来块钱。”
这就不对了呀,这个工资单养她一家四口人,虽说日子会过得紧巴巴的,但不至于到这种要将人骨头渣子都榨干的地步吧?
“我的工资都是婆婆去领的,她说给家里做了生活费,又给孩子爸爸买药买营养品……”其实都没有买,都叫老太太攒起来预备着给小叔子娶媳妇。
楚婕轻叹,这就是个叫掌控欲极强的婆婆给洗脑的媳妇,其实一家子都趴在她身上喝血,却还要嫌她的血肉不够鲜美。
“那你还怕什么呢?有一个月四十五块钱的工资,你即便去租个小房子住着,房租费一个月几块钱,余下来的做生活费,饿肚子的忧虑却是没有的。说不定攒一攒,还能让孩子们上学。”
童花眨眨眼睛,又眨了眨,完全没有进入到楚婕思想的体系里来“就算分出去,这一个月几十块钱,婆婆也不会都给我啊。”
你都分家了,怎么还叫婆婆去替你领工资呢?
童花明显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已经形成了惯性思维,好似自己是不配去碰她的劳动所得的。
“那,那婆婆一定说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