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有一路上沉默着,这是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想想也是,自从他受伤躺在炕上不能参与劳动起,连累着子女,父母也没给个好脸色。他倒是宁愿委屈儿孙,也要把孝心尽到了。可安老头夫妇呢?就好像从此对这个儿子再也没报任何指望一般。
他这次回来,心里未尝没有点小心思,对父母做的,他们都看在眼里了吧?对他的态度,应当能改变了吧?
倒真是改变了,嘘寒问暖的,还挺关心他在京城的生活。
他还没来得及品味受宠若惊的快感呢,话题怎么跑偏了?问的都是纪家在京城的地位啦,纪老爷子的权力和能量啦,纪家对楚婕到底看不看重啦——换言之,要是楚婕吹枕头风的话,到底有没有作用啦。
安老头当时跟被锤子当头敲懵了一样,怎么会……这样呢?
即便是安建国,他也是不肯要他去巴着纪家找好工作好岗位的——纪家对我们还不算好吗?一家子都敬重着阿婕,把三个小崽子都当成亲生的。纪京生平日里那么忙,这都要抽出时间来亲自教养孩子,对着小崽子们跟对着亲孙子纪向上没有差别。
我们要是得寸进尺,要人家帮这帮那,提那老些的要求,以后要阿婕怎么做人呢?连胡同里猜到点自家底细的人都觉着自家高攀了,更何况是纪家圈子里的人?咱要识本分。
再说了,阿婕都说了的,就算是纪京生的亲儿子纪南方,也并没有得到什么特殊的照顾。安爱国?这是多远的关系了?
更叫安大有难以置信的是,需要帮助的对象还不是安爱国本人,是他认识的所谓生死兄弟,八竿子打不着呀。
他当时就说了“这么远的关系……”
安老头说“不远!和爱国亲得很,他说了,以后要给爱国办工作,就跟着他干了。爱国有那个案底,现在连媳妇都不好说,总要有个好工作,说出去姑娘家才愿意来。当初,要不是阿婕咬死了不松口,爱国也不会……”
可安爱国去偷集体的猪仔,总不是阿婕主使的吧?他要害阿婕,还不许她反抗了?
都什么三观和逻辑啊!
楚婕倒是不知道还有这出,她就是安慰老两口“爹,娘,别往心里去。远香近臭,等过得两个月你们回到京城,能记得的也都是爷奶的好了。人嘛,总有想岔的时候。他们也不算想错,你是三叔的亲哥,是安爱国的亲大伯,这么亲的关系,他们不找你还能找谁?求人办事嘛,不开口,哪里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呢?总要试试的。”
所以,开口就开口呗,我们不接茬,他还能按着我们的头应承下来不成?
安大有听着熨帖了不少,又对纪东方叮嘱“小纪,不管谁来跟你说,你都别应承!亲家是干大事的人,以前遭了那么多罪,现在好不容易回去了,再为了这种事情叫人抓住把柄,这不是我们老安家作孽吗?”
纪东方点头“爹,您放心吧,不会应的。其实三房这是实在亲戚,又有爷奶的面子搁这里,跟我张口,我要是一口回了是有点不好。可说实话,我心里呢,对三房是有点意见的。当年,他们欺负过阿婕,给她带了很多痛苦,她是个大度的,现在只当是忘了。我作为丈夫,却不能轻易忘记。今儿孩子三奶奶还说起生狗小时候想吃鸡肉哭得声音都嘶哑了……”
安生其实早忘了这事啦,可这不耽误他插嘴“我肯定没吃上!要是给我吃了,我也不会哭成那样呀。”
总不能是我贪得无厌,吃了一块还要一块,只恨没有把整只鸡都吃完吧?
“就是生狗说的这样。要是心里有我们的,怎么帮都是应该的。可三房这样……”
纪东方说这些,其实也是一种安慰以后三房要是还来纠缠,安大有也不用自责,就把锅都推到纪东方身上就行了。真正能使上劲的人对你们三房有疙瘩,你总不能叫我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