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
在这个年头,一个后天盲了的人,连走路都是问题,还怎么下地挣工分?钱是没再花了,可这个壮劳力算是彻底“废”了。
“生产队也很照顾我们,就是苦了立春她们几个,本来她们爹娘留了补助,她们要是不管我这烂摊子……”
他张张嘴,一个苦笑凝结在脸上。他这些日子想了很多,总觉得自己还是太自私了。一开始弟弟和弟妹没了,他都是把补助金给存着的,除非给孩子们吃个肉啊看个病啊,其余的打死不动——要存着给侄女们攒嫁妆的。
后来他病了,立春说要把钱拿出来,治病要紧。
他一开始不让,可渐渐地走路都摔跤了,几步以外的人都像是蒙在水雾里,他是真的怕了自家三个孩子还是娃娃,媳妇娘家也帮不上忙。他要真的瞎了,少了个壮劳力,还要人照顾,孩子们怎么办?立春姐妹三个谁来帮着撑腰?以后会不会还要拖累她们照顾自己这个家?
这么想着,他咬咬牙,还是动用了那笔钱。抱了莫大的希望去医治。钱花了,药吃了,针灸啊药熏啊都试过了,眼前还是彻底迎来了不会再天明的黑夜。
他挺后悔的,早知道是这样,为什么要动用侄女们的嫁妆钱呢?那也是弟弟和弟妹用命换来的啊。
愧疚藏在心里,可侄女们还来宽慰他。
立春就说了“叔,没事,不试一下,我们一辈子都想着这事。就算以后长大嫁人了,置办了嫁妆,想起来要是叔拿着这钱去治病,万一治好了呢?就为了我一床被子一张床,把我叔可能看得到的机会给整没了,我们还能心安理得用那些嫁妆吗?”
这样的孩子,叫你怎么不心疼她们?
没说几句,立秋端着个大托盘风风火火出来了,托盘上的杯子装满了水,左摇右晃的,好些水撒了出来,她也顾不上这些,一个个送到客人面前,连树伢也有一杯。
然后,她就抓着托盘站在陶康身侧,看样子像是打开了所有的防御警报,随时准备发出守护领地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