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看书,在住院期间颜白最爱做的就是画画。
这是四号原有的爱好。
四号喜欢历史、喜欢看书、喜欢画画,还喜欢雕刻。才学和气质兼修,真正的有涵养学霸。
她曾是河岸大学考古系最优秀的学生,是不少考古界前辈都看好的接班人。
她高中时期的一幅画,获得了省级比赛的特等奖。
而在雕刻方面,四号也十分沉静得下来。她雕刻的印章,甚至被一些画家作为收藏。
这些爱好,无论哪个坚持下去,四号都有可能在这些领域获得一定成就。
只可惜,自从照顾瘫痪的周从安还有年幼的女儿,她就再没有时间来继续这些爱好了。
如今有了时间,受四号影响颇大的颜白也重新拿起了画笔。
住在总统病房,颜白有什么需要医院也会尽可能。当她表示想要画画的时候,当天下午孙燕就给她送来了一套国画绘画工具和材料。
四号最擅长山水画,用笔萧疏,意境简远。观之令人有一种身处其中,被俗世遗忘之感。
多年没画过画了,手生得紧。常年劳作的手毛孔粗大,布满老茧,上面满是沉重生活所留下的痕迹。从内心深处涌起的忐忑还有对自我的怀疑,让颜白在调好墨和彩后,久久静立在宣纸前不敢下笔。
她甚至问自己,这样的一双手还能再拿起画笔吗?
“当然能。”颜白闭了一下眼睛,随即又睁开。
只要你想,曾经放下的东西,还是能够再拾回来。
颜白也不管自己画得怎么样,笔随意走,将脑海里早就勾勒好的一副画面搬于纸上。
她画的是自己最为熟悉的凤凰街。
迎来新生前的凤凰街。
灰暗的天空,巨大的垃圾山,危机四伏的暗处,还有冷酷求生的孩子。
刚开始下笔的手僵硬、笨拙,在宣纸上留下的只是一团团难看的灰黑。但颜白并没有停下,她只是反复地在那几团灰黑上晕染着、延伸着。画着画着,她的手腕似乎找到了一些往昔的感觉,笔尖也更加轻盈灵巧。
一团又一团毫无形状的灰色,到最后居然神奇地结成了一方天幕。
太久没有接触过绘画新知识和新技巧,四号的画法还是好多年前的。
但对于一个画手来说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关键是这幅画所蕴藏的情感和所想要表达的内心世界。
颜白手中的毛笔凌乱地在宣纸上勾涂着,脑海里闪过的全是初到凤凰街看到的和经历过的情景。
这种心境与四号心底最强烈的某种情绪形成了共鸣,以至于到最后颜白不知道拿画笔的人是她,还是四号。
“喝!”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颜白身后的孙燕,在看清那幅画后,忍不住狠狠抽了口气。
这到底是什么可怕的地方?
天地都是阴沉的,一座又一座垃圾山仿佛能吞噬人的幽暗古堡。两个孩子在垃圾堆中争夺一块类似面包的东西,身上都染了血。而在不远的暗处,有几道发绿的眼睛在窥探——
再看仔细一点。
宣纸的右下角,地上横躺着一条人形的焦黑,应该是人死去后没有掩埋,就长眠在了地面上。
阴沉沉的天幕下,还有几只乌鸦在盘旋。
这幅画无论是着色还是绘画的内容,都非常的让人不舒服。
孙燕只是看了几眼,就觉得晚上可能要做噩梦。
“颜姐,你为什么会画这样的画呢?”
“不过是一时涂鸦之作罢了。”颜白端详着这幅画,一边改上两笔一边回答着孙燕的话。
“……这个地方是现实中的吗?”
颜白愣了一下。
“为什么会这样问?”孙燕不是该直接将这地方当成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