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颤巍巍地端着酒进来,摆放在桌子上之后便马上退了出去。
安丰王妃亲自倒酒,倒了两杯,然后从袖袋里取出一个小掐腰瓶子,从里头倒出一些微红的水,就倒在酒杯里头,再端起酒杯晃了几下才放下来。
“喝了!”
她淡淡地对宝亲王说。
宝亲王眼底终于生出恨意来了,“你要杀了我?”
“你这条命是我捡回来的,我收回来不妥吗?”
安丰王妃问道。
宝亲王目赤欲裂,“既然如此,何必当初救我?”
“当初救你是一时兴起,如今杀你是为势所迫,这都是你自找的,喝下去!”
宝亲王握拳,眸色悲愤地看着神色自若的安丰王妃,“所以,一切果真都是阴谋?”
安丰王妃脸上并没什么表情,“你既然认定,何必还问?
这酒,你喝不喝?
你如果喝下,晖宗帝和兵舆图便再寻不着,也算是报了仇了,那这条命就还给我,如何?”
宝亲王看着那杯酒,眸光几转,各种复杂的情绪闪过,“不,还不算报仇,我未曾手刃仇人。”
“我会帮你杀了他,你尽管放心去死。”
宝亲王冷笑,“你会杀他?
你觉得我会信吗?”
“信不信都好,这杯酒你必须喝下去,你不喝,我也有办法让你喝,你知道的。”
宝亲王眸子沉暗,心尖一阵地刺痛,这话,何其熟悉?
小时候他生病,不愿意喝药,她也总是这样说的,但那时候她的威胁和强硬背后,是满满地宠溺,如今……却是要夺他性命的残酷。
“你还不如当初不曾救我。”
他生气地道。
“是啊,我也后悔,做错了,”安丰王妃叹气,凝望着他,“好在,现在也不晚,可以拨乱反正,你死了,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我可以当不曾救过你,不曾养育过你,咱们的情分到这就断了。”
宝亲王脸色惨白,这话如同毒箭一般刺在他的心脏里,这四十几年的叔嫂情分,早就胜过母子,她竟然说后悔了?
那这四十多年岂不是果真虚伪一场了?
心头悲痛难当,他倏然站起来一脚踹向旁边的椅子,怒道“你闭嘴!”
那椅子飞起来就往安丰王妃砸过去。
他本只是为了泄愤,没想过伤害王妃,椅子砸在了安丰王妃的手上,手背看着就红了一块,手指关节损了皮,渗出点血液来。
宝亲王怔住了,整个人一下子显得很无措,盯着那细小的伤口,神情怔惘,喃喃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安丰王妃取出手绢,擦拭了手背上的血液,看着他,眸子沉痛,“不碍事,你犯下的那些事情伤我岂止这一点?
便是拿着刀子往我心上刺,也不曾有这么痛,你我叔嫂情分,可自打我救你回来,抚养在膝下,早把你当做儿子看待,可你宁可听旁人的话,也不信我对你说的,可见在你心里,我这个嫂嫂分量着实不值一提。”
“不是这样的……”他艰涩地说着,“我不是故意伤您。”
安丰王妃看着他说“喝下这杯酒吧,我们之间有一个了断,便是一切如你所愿,你这条命也保不住了,与其送你上断头台,不如我亲手了结了你。”
“我大仇未必……”宝亲王面容痛苦凄怆,“嫂嫂,等我报了仇,我会亲手送上我这条命,算是还您当初的救命之恩。”
安丰王妃态度强硬,“偷了兵舆图,挖掘了晖宗帝的坟,带走了他的骸骨,你的仇已经报了,你杀不得你大哥,你杀了他,是弑父弑兄,所以,到此为止吧,你死了,兵舆图再寻不回来,算是大仇得报。”
她端起那杯酒,看着他,眸子难掩沉痛,“你是我养大的,是我教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