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青州益都城内,平卢军节度使的内衙里,华灯满堂、银烛如昼的端明堂,也正是一片歌舞纷纷而宴饮正酣。热融融而带有清香味的松白霜碳,让整个宴厅里春意盎然,也让所有的人根本穿不住,任何稍厚一点的衣裳。
而在上首坐在白狐皮垫子上,鬓角泛白而眼神犀利的节帅王敬武面前,成群来自燕地裙裳单薄通透的女伎,也在卖力的且歌且舞着流传自大内的宫廷乐舞;而四壁上的站坐乐班中,也有人歌喉悠扬的吟唱着各种新作来赞颂本镇主帅的诗词。
而当一场宴舞完毕,就会有好些喝得醉意熏染的将校涌上前来,在这些舞姬的惊叫和呼喊声中,连拖带拽的拉扯着衣袖、裙带,勾搭和搂抱着她们的臂膀、腰肢,就这么当场强行带走而去另行惩就一番“好事”来。
而居于上首的王敬武对此却是丝毫不已为意,反倒是频频四顾的畅怀大笑起来。随后,在负责维持宴饮的内奉示意下,很快又由一群穿着缤纷彩裙的女伎,像是穿花蝴蝶一般的奔走上来;在重新响起来的云板丝竹节拍声中,手舞足蹈得填补了原来的空白。
时不时,还有喝满脸潮红的部将站起来给王敬武敬酒,却又不小心醉倒在一边怎么搀扶也搀扶不起来,顿时引得哄堂大笑起来。或又是作为节衙幕属和文职的官员,在场文思如涌泉的献上一首又一首歌功颂德的诗词,而引得在场赞声一片。
而就在这一片尽情畅饮与唱和、称颂如潮的气氛当中,作为太平军东海道通商主事之一,明面上的闽浙大豪商,平卢镇的检校(挂名)度支判官、库部司员外索罗孟,也在尽量附和这种气氛好让转机显得不是那么格格不入,却又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看起来不管喝了多少杯,起身更衣了好几次,却都依旧保持神志清明的节帅王敬武,看起来却是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而几次三番的点名他出来赐饮和搭话,也引得堂下一片莫名羡慕妒忌恨的表情和目光。
然后,自然有人在交头接耳之间,开始打听这位皮肤峻黑粗砺的新面孔,又是何许人等、何方神圣,能够得到这位性情暴烈而治军森严的节上,如此看重和亲近呢?接着有思量起自家究竟能够从中得到多少好处和利弊权衡呢?
正当索罗孟暗自如坐针毡,几欲起身告退而去之际。突然宴厅大大门被自外轰然打了开来。而就在扑面而来的寒风呼啸和雪花滚卷当中,有一个声音大声唱报道
“禀大帅,已经拿住了出逃之人。。”
下一刻,只见一个浑身血淋淋几不成形的人体被大粗的披甲卫士,给毫不留情的拖了进来如同烂泥一般的掼摔在地上。也惊得索罗孟暗自骇然失色的差点就手抖翻杯而跌坐在地上了。因为他已经看出来,这人依稀是与自己有过多次接洽的幕属官员。
“这狗厮就是拿了外人的好处,吃里扒外的勾结他人出卖本镇的重要干系,。”
王敬武这才扫视左右而慢条斯理的道
听到这句话,索罗孟不由的头皮一麻,浑身越发的惊颤起来。他看着逐渐大布走上前来的甲士,不禁握紧了拳头而心道,难道自己大有起色的生涯和前程,就要止步于此了么。下一刻他就不动声色的抓了一支筷著在袖中,用力的捏折断了。
虽然在参加宴席之前就被搜身拿掉了,所有可能成为威胁的物件,但是这种乌木筷折断之后的尖锐处,只要速度够快够用力还是可以插穿颈项要害的;这样他留在夷州岛上的亲族家人,还可以有个重新起复的机缘和前程。
然而下一刻,满脸森然堪堪要碰到索罗孟的甲士,却是刀甲片哗然的与他错身而过;在他侧边的席位上接连按倒拖曳出好几个身形来,却都是青蓝或是浅绯袍服的文属官吏;就这么随着翻到的桌案和淋漓洒落的酒菜,毫无体面的拖拽了出来当场押走。
然后,王敬武才重新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