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听得很明白,关陇贵族门非是铁板一块,或是觊觎、嫉妒长孙无忌之权力,或是意欲扶持新皇、谋朝篡位,总之都不可能对长孙无忌唯命是从,当飓风来袭、乌云压顶,长孙无忌这个所谓的潮头浪,也只能随波逐流而已,若想逆势而行,唯一的下场,便是粉身碎骨。
长孙无忌是死是活,这三位其实并不太关心,他们注意到丘行恭那种悲伤绝望却又有恃无恐这两种极端矛盾的心理之下展露出来的状态,这说明他背后的势力非常强大,大到他可以笃定长孙无忌绝对不敢胡来。
那么问题来了,那些人当中,难道只有关陇贵族参与其中?
有没有江南士族?
有没有山东世家?
有多少文臣?
又有多少武将?
细思极恐……
若是放在以往,孙伏伽固然不怕艰难,他一身清正忠肝赤胆,岂能畏惧那等魑魅魍魉、跳梁小丑?
然而眼下他却不得不斟酌行事。
深究下去,必然是一件惊天动地甚是动摇帝国根基的大案,这件案子爆发出来,举国震荡军民喧嚣,东征只能成为无限制的搁浅,甚至一个处置不当,有可能就此夭折,十年之内再无余力履行这项国策。
而追究,就等于放纵逆贼,这些人躲在暗处隐私勾当,对于皇帝、对于帝国来说更是极大的隐患,因为他们的力量实在是太强了!
孙伏伽不能单凭一腔热血做事,凡事总得前后思量、权衡利弊,所以追究与否,只能交由陛下来定夺,他们这些人既无权、更不敢擅自决定。
所以此刻长孙无忌无论如何对待丘行恭,甚至于如何遮掩,都已经无关紧要,因为最终的决定权在皇帝手中。
三法司即便作为帝国最高的司法机构,却依旧要为帝国服务……
至于张亮与刘洎,这二位根本志不在司法,无意掺和其中,这件案子深究下去必定牵连甚广,到时候他们两个进退失据、取舍两难,出了得罪人之外,好处都将被长孙无忌与孙伏伽捞走,何苦来哉?
此刻见到长孙无忌有意推脱、孙伏伽无意深究,张亮与刘洎对视一眼,颇为默契的齐齐向后靠在椅背上,冷眼旁观,无意干涉。
长孙无忌环顾左右,道“来人,先将丘将军待下去吧,好生安置,不可怠慢,否则唯尔等是问!”
“喏!”
大理寺官吏狱卒齐齐上前,将丘行恭带了下去。
长孙无忌这才转身,笑问孙伏伽,张亮,刘洎三人,道“这件案子牵扯甚广,早已非是等闲谋逆便可以概括,一个不慎便是朝野震荡、风卷云涌,吾等委实难以抉择,不若咱们联袂入宫,一起向陛下请示,如何?”
孙伏伽赶紧道“下官正有此意!”
长孙无忌又看向张亮与刘洎,二人道“吾等一同前往。”
长孙无忌欣然道“如此甚好!以老夫之见,此案一旦揭发,必将波及深远,不知有多少人卷入其中,对于朝政稳定破坏极大。破案与东征,这两者之间如何权衡,还需陛下定夺才是。”
三位司法长官尽皆颔首称是,心中却难免腹诽。
多说这么一句,还不就是回寰刚刚被丘行恭那么一句话给吓得怂了之后的影响?
当然,看透不说透,此乃官场必备之技能,三人皆是混迹官场多年,焉能不清楚这一点规则?
当即,四人协力整理卷宗,将刚刚审讯丘行恭的笔录逐字逐句的予以勘定,直到四人尽皆满意,这才封录进卷宗之内,一同来到皇宫觐见。
……
李二陛下一手捧着卷宗,一手捋着胡须,仔仔细细翻阅着,一边看一边在心中思考权衡。
长孙无忌等人跪坐在花厅之中,轻轻的呷着茶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