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抵达赵信城下,方才驻扎。
看起来今年冬天薛延陀的日子也不好过,连降大雪,只怕漠北已然遭受了白灾,之所以派遣大度设率领大军进入漠南,除去意欲逼迫大唐和亲,以及伺机侵占定襄之外,亦不无安稳内部之用意。
历来转嫁内部矛盾的最好法子,莫过于发动一场战争……
“大帅,前方便是?颜山!”
薛仁贵策马来到房俊身侧,并骑而行。
马速不减,房俊抬起头,透过漫天大雪,遥望北方那一道横亘天地的山梁。
作为郁督军山的余脉,?颜山亦是气势雄浑,横亘百里。
风雪飘摇之间,便见到一座巍峨的山城矗立于山脉一道隘口之处,若想由此进入漠北腹地,必须由这道隘口穿过,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赵信其人固然无耻,但到底还是有几分才能的。”
房俊赞了一声。
只说这赵信城的选址,便可见到赵信此人深得汉家军事之精粹,对于从来不曾精通筑城之术的匈奴人来说,简直就是上天赐予的财富,也难怪伊稚科单于在赵信投降之后,封其为“自次王”这等极高的官职。
薛仁贵在马背上扬起头,迎着风雪,纵情大笑道“纵然是龙宫天阙,在吾右屯卫的火药面前,亦不过是泥捏陶塑,土鸡瓦狗尔!何况区区赵信城?大帅,末将请令,甘为大军先锋,两个时辰之内攻破赵信城,今夜请大帅于城中饮酒安寝!”
房俊微微眯眼,思量一番,道“可!”
兵贵神速。
自兵出白道,这一路行来,唐军皆是贯彻这一条宗旨,大军顶风冒雪狂飙突进,绝对不给薛延陀人任何喘息缓和从容布置的机会。眼下契?可勒一路逃亡,必然已经抵达赵信城,城中有所防范。
但是谁能够想到唐军千里突进,抵达赵信城下却连歇息休整一番都不肯,便陡然发动攻击?
出其不意,攻敌不备,乃是兵家必胜之要旨。
况且有火器在手,这个时代的任何一座城池在房俊面前都犹如纸糊一般,可是肆意摧毁,无可抵御!
趁着契?可勒刚刚抵达赵信城,城中守军尚未来得及部署,赵信城附近的胡人部落想必亦来不及被征召而来协助守城,出其不意的猝然攻城,定然能够彻底打乱薛延陀守军的布局。
只要攻陷赵信城,由此至漠北的胡人腹心之地,再无天险可守,在拥有火枪的唐军面前便犹如一个柔弱的小媳妇儿,随便欺凌,任意蹂躏!
薛仁贵领命,一脸兴奋的追上自己所部兵卒,策马加速,缓缓脱离大部队,向着赵信城挺进。
岂能不兴奋呢?
身为汉家儿郎,蒙恬、李牧、卫青、霍去病、窦宪等等一众对外战争之中战功赫赫的名将,从小就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一代又一代的将其视为毕生崇拜之豪杰!
现在,脚下这片被冰雪覆盖的荒凉土地,就有着那些汉家英雄曾遗留下来的足迹。
追寻着前辈英雄的足迹,向着胡人的心腹之地一路挺进,攻无不克,而后勒石燕然、封狼居胥……
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高尚的人生巅峰?
只要踏破郁督军山,饮马安侯水,纵然马革裹尸,又有何妨?!
大丈夫死则死矣,当名垂青史,重逾泰山!
……
赵信城上。
泥熟一身革甲,须发在寒风中凤舞张扬,身边斥候川流不息,不断将前方的战报传回。
看着远处风雪之中隐隐透出的如火一般的红色,数万唐军风驰电掣一般袭杀而来,泥熟暗暗心惊。
突袭数千里,直抵赵信城下,居然连修整一番都不肯,便悍然攻城么?
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