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先行告辞,待到明日晚间,再派人前来与元校尉接洽。”
长孙汉当即起身。
既然在元畏面前将事情说得那么严重,那自然要准备一大批价值贵重的货殖,否则必然给元畏所一心,陡增变数。
元畏也起身,拱手道:“慢走,恕不远送。”
长孙汉颔首道:“不必不必。”
转身走出正堂。
元畏站了一会儿,听到外头脚步声渐渐远去,这才坐了下来,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口喝干,吁了口气,摇头叹息。
长孙汉找上自己,明显有些走投无路的感觉,否则何以在这等时候依旧谋求出城?
至于他口中所言唯恐耽搁了买卖给长孙家造成损失没法交代,元畏是半句都不信的。
阿拉伯人是自己要来的,封城的军令是薛仁贵下的,就算再有天大的损失,任凭长孙无忌如何霸道,又岂能怪罪到长孙汉头上去?
很显然,长孙汉亟待出城,乃是别有所图。
再联想到长孙濬死的时候是跟一群阿拉伯人混在一起,长孙淹甚至要借他之手将长孙濬除掉……便是再蠢的人,也能够看出长孙家与阿拉伯人之见有着某种见不得人的联系。
问题非常严重。
元畏阴沉着脸,思虑着此事的后果。
他固然依附于长孙家,那是希望得到长孙家的资源,在仕途、家业之上对自己有所帮助,却不代表他可以为了长孙家去打生打死。
身为唐人,在这个当口私底下联络阿拉伯人,无论如何都该被归于“通敌叛国”的那一档。
即便不考虑什么“忠君爱国”的标榜,一旦事情最终败露,长孙家只需推出长孙汉这么一个替死鬼即可,而自己就要倒大霉。
“通敌叛国”的罪名,最起码也得夷三族……
可是若将这个消息通秉给薛仁贵,坏了长孙家的大事,长孙家又岂能饶了自己?
权衡良久,左右为难。
似乎自己一下子就掉进了一个满是尖刺的陷坑,无论待在坑底,亦或是努力向上攀爬,都不可避免的遍体鳞伤……
“娘咧!”
元畏愤然骂了一句,将酒杯狠狠的投掷在地上。
白瓷的酒杯摔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继而四分五裂,变成一地碎片。
“你们不让老子好过,老子也不让你们舒坦!”
元畏脸上满是狠戾之色,起身换上一套衣裳,取过披风系好,大步走出正堂,让仆人牵来战马,结果马缰之后翻身上马,狠狠一鞭子抽在战马身上,战马“希律律”一声长嘶,四蹄奔腾,冲出家门,直接来到位于城中的衙署。
到了衙署门口,元畏方才勒住马缰,从马背上跳下来,目光阴沉的看着衙署敞开的正门,不少当值的校尉出出进进,行色匆匆。
犹豫半晌,元畏方才一咬牙,大步走进衙署,直奔薛仁贵的值房。
随着大食军队日趋逼近,作为西域边陲重镇的碎叶城内气氛也愈发凝肃,处处箭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连续多日,城内商贾押送着各自的货殖出城向着东北方向的轮台城躲避战火,道路之上车马辚辚,百姓商贾络绎不绝。
自然,也有一些根基深厚的商贾对安西军下达的撤退军令不以为然,迟迟不愿将货殖撤离,因为那就意味着今年大半年的买卖都要暂停,损失的钱财不可计数。
这些人家平素多与大食国有所往来,彼此皆是商业上的伙伴,自认凭借这一点完全可以避免遭遇大食军队的掳掠。
而安西军悍然下达了“不将货殖撤走,就是通匪资敌”的命令,到时候若是不将货殖撤走便尽数烧毁,使得这些背靠着世家门阀的商贾怨声载道,一连几日都在衙署门前聚集,意欲面见薛仁贵,使其收回命令。
夜幕低垂,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