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愠怒,面上不显:“大都护放心,此战攸关噶尔家族之生死存亡,焉敢懈怠?至于保重之言大可不必,若无显赫之功勋有何颜面入唐?要么杀进逻些城,
要么战死在这唐蕃道上,再无他途。” 能否攻陷逻些城是噶尔家族的能力问题,但噶尔家族对于大唐之忠诚却无需怀疑,纵然此战失败,也希望念在无数噶尔家族子弟血洒高原的份儿上,给噶尔
家族一条退路。 裴行俭闻弦歌而知雅意郑重颔首:“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竭尽全力,什么结果都可以接受。大唐乃礼仪之邦,胸怀四海,绝不会让自己的盟友流血
又流泪。”
事实上,他这个承诺是向整个噶尔家族做出。 他也看出来了,如今的禄东赞在尽量消弭本身对于噶尔家族的影响力,将外事托付于长子赞悉若,内部事务则全权交托于次子论钦陵,否则现在不会是论钦
陵代替禄东赞与他说话。 心中也不禁生出佩服,禄东赞本人不仅给称为“吐蕃第一智者”、执掌吐蕃大相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生出的儿子也各个都是人中豪杰,这可实在是难
能可贵。
当然,胡人想入大唐户籍,难比登天……
禄东赞脸上的神情有所舒缓,褶子都舒展开来,摆摆手道:“年青人往后的日子还长,莫要这般婆婆妈妈,老夫已经让人备好了酒宴,给裴都护接风洗尘。”
“如此,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何须客气?裴都护乃大唐年青人当中最杰出之一,我这几个儿子虽然在吐蕃也算的上出类拔萃,但相比于你还是差了太大,还望你能够多给一下指教,让他
们开开眼界。”
“我与令郎一见如故,相互学习乃是应当,指教之词万不敢当。”
……
裴行俭亲自护送粮秣辎重至伏俟城,逗留半日之后率军返回大斗拔谷北侧。
将裴行俭送走,论钦陵询问父亲:“这一仗该怎么打?”
打肯定是要打的,大唐不允许噶尔家族占据青海湖之后低头种田、一心发展,如果噶尔家族不打逻些城,那么搞不好唐军就要直出大斗拔谷来打伏俟城。
…。。
但怎么打却有讲究。 禄东赞盘腿坐在软榻上缓缓道:“逻些城那边已经来了消息,赞普知道我们与大唐眉来眼去所以有所提防,但他想不到我们敢打逻些城,更想不到大唐会支援
我们如此之多的粮秣辎重军械装备,所以这一仗要竭尽全力、快速突进,不要缠斗,只要挺进至逻些城下,这一仗就算是赢了。” 论钦陵就明白了,肯定是逻些城中有人与父亲暗通款曲,只要噶尔家族的大军打到逻些城下,赞普的威望与控制力就将前所未有的虚弱,那些被他镇压的部
族就会响应噶尔家族,甚至献城投降……
当然设想虽好,可由伏俟城一路仰攻逻些城谈何容易?
除此之外,之所以快速挺进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避免与光军直接对战。 那是赞普的亲卫部队,兵源选拔自居于岩穴、与狼同居的戈巴部落,骁勇强悍残忍暴虐,单兵能够以一敌十、一旦成军则可以一敌百,当初赞普正是带着这
支部队一路平推覆灭象雄一统高原,残暴嗜血战力无双,噶尔家族的子弟不能葬送在这支军队手里。
“父亲放心,我知道怎么做。赞普固然是吐蕃第一强者,可我也未尝一败,定要为噶尔家族打下一个百年盛世!”
面对强敌论钦陵没有气馁颓丧,反而斗志迸发、信心百倍。
禄东赞点点头:“雄鹰总要在天空展翅翱翔,去吧,集结部队,明早出发。”
论钦陵五体投地施行大礼,而后起身,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背影雄健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