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的官服自有定制,但镇北王府的世子真的需要自己的官服时,却又有些无措。
这不仅仅是因为府里一直空悬着小侯爷亦或者是世子,而是因为礼数这类的规矩,在很长时间以来,在这里,不算规矩。
当规矩无法制约到你时,不去遵守规矩这种行为的本身,就是一种快感。
什么大不敬,什么礼制不合,什么会不会被人当把柄参上去,都不是镇北侯府需要在意的事儿。
自上一代镇北侯爷帮姬成玦的爷爷争得皇位始,镇北侯府的地位,其实已经彻底超然了。
李梁亭在御书房里就曾和燕皇打趣儿说过他爹那会儿还喜欢在家里偷偷穿龙袍过过瘾,
再看看李梁亭自己解龙袍的熟稔,他在家必然也没少试穿。
所以,
世子归府的时间虽然不算多长,但王府断然不可能在各项衣物上去对他短缺的道理。
但,
一些衣服,平时穿穿,去祠堂里,去出席一些自家的活动场合倒是没什么问题,哪里不合适哪里逾矩也没人当一回事儿;
可要穿出去,作为镇北王府的正使去蛮族王庭,本质上还是代表大燕去的,这官服,就得讲究了。
王爷该穿什么衣服,
世子该穿什么衣服,
多少金丝多少挂边多少配饰以及图案纹理,可都是有讲究的。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
当王府里的人,开始将原本自己以前不屑的规矩给重新捡起来准备遵守时,本就意味着天象的变化。
镇北王府超然于大燕之外的存在格局,正在不断地被模糊,眼瞅着要回去和大家一起玩了,自然得遵守大家这个圈子里的主流规则。
好在,王府里的能工巧匠不少,王妃本人,更是绣中好手,就是郡主,原本脾气火爆瞧不上女红的她,在京城的岁月里,倒也会时不时地做些活计来打发打发光景,她本就聪敏,针线活自然也就上手了。
所以,
母女二人为主,紧赶慢赶,再左瞧右瞧,总算是将一套地地道道于礼制相符的世子蟒袍给改出来了。
李飞将其穿上,站在自己母亲和姐姐面前。
“其实阿弟长得不差的。”郡主说道。
“也就这样子了,比他爹当年好多了。”王妃评价道,“他爹当初站在陛下身边,完全被对比下去了。
后来为娘有时也会想想,当年陛下喜欢带着你爹一起玩,怕不仅仅是看在你爹侯府小侯爷的身份,红花总喜欢带绿叶衬托自己不是?”
“娘,陛下年轻时,很英俊么?”
“你瞧瞧那些个皇子,又有几个长得丑的?就是那小六子早年胡闹,有点被酒色掏乏了身子,但那副皮囊还是不错的。”
“那娘当年为什么选了爹?”
“瞧着你爹踏实呗,你爹当初对我说,这辈子,就我一个女人了。”
“就因为这话?”
“这话当然哪个男人都可以说,但还是得看身份不是。”
“也是。”
李飞穿着蟒袍就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姐姐在那里聊着天。
终于,
王妃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自己儿子身上,
道:
“儿啊,娘呢,其他的也不和你说了,说了也没啥用,人是历练出来的,我儿既然承担了这个责任,就放开手去做吧。
你毕竟姓李。”
“儿子明白。”
“嗯,娘也不哭了,哭来哭去的没个意思,娘这辈子就算是造孽造在了这李家了,唉,你说说,这安生日子过得不也挺舒服的么,可偏偏,就得赶着趟地去一遍遍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