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渥和杨氏面面相觑,底下宫人和太医却早就吓得一溜烟退了出去,温子渥担心地扶着魏帝的胳膊“父皇,您刚刚吐了那么多血,还是先让太医来——”
“混账!什么时候朕的话要说第二遍了?!滚,全部出去!”
杨氏像是突然回了神一般,赶紧拉着温子渥跪下道“谨遵皇上旨意,臣妾和太子先行退下!”
说着,她便和侍女一左一右拽着温子渥退了出去。偌大的明殿,虽是半夜亦是灯火辉煌,象征魏国皇室的黑底金色的龙纹图样处处可见,耀目之下,却是一片叫人窒息的冰冷。
“说,你到底是谁!是谁派你来的,说!”
看着魏帝衣襟前的点点血迹,还有他眼中发红的血丝、有些散乱的发髻,姚今想起慕容子华那一闪而过的脆弱和失神,心中不禁有些莫名的快意,刚才被勒得过紧的嗓子不自觉猛烈干咳了几声,她慢慢爬起身来,将那张符纸投入旁边的火盆之中,“魏帝陛下,这个符是假的,厌胜之术也是假的,连我巫女的身份、刚刚我说的那些话,也都是假的!但,有一件事是真的。”
“什么?”
“温承先,你快要死了,你真的快要死了!像你这样满身罪恶的人,白白活了这么多年,真是严重地浪费资源——”姚今哼笑了一声,很轻,却很冷,她重新走到魏帝的床榻前,站着,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魏帝无力地半倚在软枕上,“我是来替你儿子、替雪族结束你的罪孽——噢,或许你还不知道你有这么一个儿子,你也不配知道……”
魏帝的脸色惨败突然转为紫红,他瞪大了眼睛,胸口起伏不定,“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什么儿子、什么儿子?甄姬她背叛了朕,她嫁给了小小闽国那个没用的慕容扶苏,她还冒着一尸两命的风险早产给他生了个儿子!这些朕都知道,你是谁?你竟敢胡言乱语!你别妄想骗朕!!”
“她是嫁给了慕容家,可是她为什么不回自己的母族雪族去?她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跑到闽国?她为什么要嫁到那个你的势力永远也不可能触及的遥远之地?你说她为慕容扶苏生孩子?了不起的魏帝陛下,你可知道,慕容子华周岁之后,她才侍寝于慕容扶苏!你说,她这个儿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姚今的句句紧逼,似乎将魏帝整个人都快要击垮了,他茫然地看着四周,双手毫无目的地在床上乱摸,“她有了孩子、她有了我的孩子,她为什么要走,为什么……朕说过会弥补她的!就算她要当皇后,朕也会给她的!她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那样伤了朕的颜面,让朕与她无法相见!”
“皇后?一个虚无缥缈的皇后之位,能抵得了雪族的灭族之恨?抵得了你对她的欺骗、利用再利用?”姚今摇摇头,“你果然是个无情无义的该死之人,若我是慕容子华,早在第一次进长青宫时,就该结果了你的性命!你这样的人,多活一刻、多呼吸一口气,都是罪孽!”
“第一次进长青宫?你是说——他、那个孩子!”魏帝的脸色变了又变,他颤抖着声音道“他是谁!他在哪?在哪!”
“在这。”不知何时,大殿的一处烛台后走出了一个人,没有太监的衣服,没有人皮面具,他穿着一身白衣,闽国皇室的服制,如清风儒雅,似白云万里。姚今一愣,随即紧张地奔了过去“你怎么进来的?”
慕容子华没有回答她,他伸出手将姚今拉到了身后,并且还按了按她的肩膀,似乎是示意她不要跟过来。而他的目光直直落在前方——那张很近又很遥远的龙榻上。
“慕容,你不可以!”姚今清楚地知道,她应该离开、应该给这宿命中终要相见的父子二人一点时间了结恩怨,此时任何一个稍稍知晓情理的人都应该静静退出或者守在门外——但是她不可以,她更加清楚地知道,此刻她绝对不可以离开。因为她不敢确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