胁的都一个个清除解决掉,还是恨他为了她能多些亲人朋友,给她各种调和铺路。
还是恨他……恨他不能陪自己走到白头。
“小疯子。”
小疯子么。
长孙无极啊……
百里绯月痴痴的望着他。
曾经,他们是彼此最不懂对方的人。
或者说,因为彼此的性格和经历,让他们‘不懂’。
于他而言,便是在她无数次恨不得把心刨出来给他看,他依旧不信她。
而她呢,更是从不曾懂过他。
她只看到他满手鲜血从地狱而来,只看到他逼得自己逃无可逃的窒息。
可曾几何时,他们又变成了最懂对方的彼此。
他们不用再把过去翻开撕开说,他们不用再解释什么,他们彼此都懂得。
就像哪怕他身体从众人医术来看,没有任何问题。
从他的种种举动,她也猜到,他……大约是无法陪自己多久了。
就像在南疆,她亲自去见了巫教掌教,掌教的确不会再醒来,很快也会仙去,她最后的那一点点希望完全熄灭,再也控制不住大哭一场后。
他们彼此没说什么,却默契的珍惜每一天。
默契的不让情儿九儿他们察觉到异常。
要让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就开开心心,普通人家一样。
一家人幸福安宁的这几年,百里绯月再回头看,她是恨的。
她不是恨长孙无极,也不恨别人。
她恨自己。
恨自己很多时候怎么那么蠢!那么蠢啊!
就像当年,眼前这个男人和师父合作,不是为了逼死师父,他们的共同目的都只是为了保住圣教。
他只是为了要保住她百里绯月的家啊!
而她,因为师父的死,甚至狠狠刺了他一刀。
而眼前这个男人,这个男人……
百里绯月颤抖的抚上他胸口,抚上只有淡淡疤痕痕迹的地方。
“我是小疯子,你就是大疯子。”
用自己的命赌她的心啊!
如果,如果她当时完全下狠手呢。
“长孙无极,”她娇软的哼了声,“你这样的性子,只有我才受得了你。其他那些女子,只怕要被你的心悦吓到的。”
男人似乎笑了声,声音很小。
他搂紧了她。
但落在百里绯月身上,那搂紧她的力道,不过是手臂轻轻放在她身上一样。
“婧儿……”
“嗯。”
“我其实想带你一起走的。我怕以后我不在,就剩你孤零零一个人在这世上。我怕……”
百里绯月不想哭,她拼命控制自己眼睛里的水不要流出来。
“那就带我走啊!”
“舍不得了。”他说。
他一身杀孽,满手鲜血。
他现在已舍不得拉她一起。
有什么罪孽,他来担,就够了。
弥留之际,“……婧儿……”
微弱的声音,几乎不可闻,是他最不舍,也是唯一不舍的。
“嗯。”
百里绯月轻嗯了声,却久久再也没有人应答。
床上的男人眼帘已完全合上,仿佛睡去。
先前抱住她的手腕垂下,滑落在身侧。
百里绯月闭上眼,将他搂在怀中,用了极大的力气,像是要把这完全失去温度的身子揉进骨血一样死死锁在怀里。
她嘴唇碰到他越发冰冷的唇,轻轻吻着。
但是,再也没有人会回应她了。
————大景承元帝六年夏,摄政王长孙无极薨。
以国丧之礼厚葬,其王妃和两个女儿不曾出现送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