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起先那些言语有种维护苏遥的意思,那么这次,宝仪可是切切实实惹怒了在座的所有人。
包括陆柏益。
毕竟大周朝,商人的地位还是在最末的,哪怕你挣到再多的银子,那等身份还不如一个在地里做工的农民。
果不其然,陆柏益的脸色也十分不悦,目光阴沉沉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陆家深知行商不是一条正道,若是某一条达到富可敌国的地步,说不定整个家族都会被抄家冲国库。
谁能保证呢。
所以从先辈开始,族中的人都分为两派,儿时就开始念书成才,未能考进秀才的,便分到厨房,跟着家族一起管理家业。
陆柏益就是当初落选的家族子弟,以至于这么多年,还在东奔西走寻找各地的美食。
身上担着地位最低的一个身份,却没有机会抹去。
哪怕他挣到的银子再多,都比不过家族里面秀才!
听到宝仪嘴里下贱两个字的时候,陆柏益已经冷冷地收回了手帕,面色清冷“原来这位姑娘是身份尊贵之人,当真是为难你来此吃饭,与我们这些下等人一起用食。此处难以接待贵人,还望贵人早些离开,以免我等卑贱之人,脏了姑娘的眼。”
不卑不亢的一番话说出来,周围的人瞬间就跟着陆柏益起哄。
“还请贵人早些离开!”
要知道,陆柏益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谈吐,在石子道上吃饭的这些人来看,都像是世家的公子哥。
怎么说都是和面前这位小姑娘身份差不多的,现在这陆公子竟然这般自贬,为他们撑腰,这些朴实的百姓自然是站在陆公子这边的,一人一言语,争了一口气!
宝仪咬着唇,红着眼眶看着周围的一群人,目光辗转最后还是落在孟寒洲身上,“你就任由这群人这般欺辱我?你就不怕我对他们做什么?!”
孟寒洲亦是不卑不亢,“当今圣上是明君,我等平民虽然地位低下,但未曾触犯法律,不知道贵人要怎么样对我们?”
宝仪气结,浑身气得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
这里不是京城,她唯一能够求助的也就是梅府和县衙。
可若是真的去了,要把所有人都抓起来的话,怕是会造成一方动乱才是。
到时候怕是自己被抓回京城才是,而不是这些百姓受到惩罚。
一直没说话的苏遥终于凉凉开了口,“贵人以后还是莫要再过来了,我这地方太小,容不下你这座大神。您也别在惦记着我家男人了,我们家小,连聘请你的聘礼都不会有。您身份尊贵,何必惦记着我夫君一介草民呢。”
说着,她弯下腰捡起地上摔了一角的碗,理了理裙摆的污秽,挺直了脊背就转身朝着摊子里面走去。
孟寒洲凉凉地扫了宝仪一眼,“这顿饭就权当赠与贵人,还请贵人尽快离去,莫要再来。”
说完,便追随着苏遥的背影跟上。
宝仪的目光仍然死死地追寻着男人身上,直到嘴里传来腥甜的味道,听到旁边传来清朗的冷笑声,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