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身份上的高低往往随着处境而变,当年我是“尊贵”的小少爷,现在却是别人砧板上的一块肉。
我也不知道德叔把我掳来要做什么,我怕他,那种恐惧是深刻于骨髓的,而我又记不起为什么怕他,这就很搞笑了。
我时常说我对蓝锗有tsd,现在看来蓝锗真是背了口大锅,无论如何,我并不怕蓝锗。我真正惧怕的人远不是我的哥哥,我打从心底恐惧的是这个苍老的男人。
“小少爷!”德叔看我的眼神即卑微又兴奋,我不明白如此矛盾的两种情绪怎么能够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眼睛里。况且他对我又有什么可卑微的。
“您贵人多忘事,好多事不记得了。”他说话的时候,有人进来,手上拿着束缚手脚的防具——这种东西我知道,是用来捆精神病人的。
……我特么是个精神病?
我脊背上发凉,为自己推出这个判断而心惊不已。
那些人把我的手脚死死地困在床上,德叔让那些人出去,随即把一个平板举到我面前。
他很残忍地把音量调大最大,这样我就不得不听到一个孩子的惨叫、呼痛、恳求和说胡话,以及施暴者的满嘴荤话了。
我的胸膛起伏得很快,眼睛在短暂的泛空之后,蓄起泪水。
“拿开……”我无声地张嘴,想命令他把这东西拿走,可是我的周遭好像被抽干了空气,声音缺少了传播的介质,因此别人听不到我的痛骂——又或者只是因为我连发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自残、精神创伤。
被我剪坏的玩具熊。
医生的诊断报告。
姑姑抱着我哭泣的片段。
忽然我都想起来了。
“你……”我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
德叔假意体贴地靠近我。
“王……八……蛋……”
我咬牙切齿骂道。
如果问我最害怕什么。
不是向宇不爱我,也不是我自己的碌碌无为。虽然我看似每天的烦恼就这些。然而实际上,德叔平板里的那些东西才是我最惧怕的。
在我被诱拐走的三天后,姑姑的人终于找到我。从那天起,我有整整一年时间没有开口说过话。长大后看书才知道,我属于自耗型人格,一切的好与不好,旁人无从劝解,只能靠自己慢慢去理解和接受。
我花了一年时间让自己忘掉这件事。一年后的某天,在我病恹恹坐在庭院里看绘本时,姑姑领着向宇朝我走过来。
姑姑一定是严格考察过,觉得这个孩子无论是从性格还是品行,都值得做我的朋友。而姑姑是对的,自从认识向宇后,我变得快乐很多——一定程度上也是得益于,我把那段记忆强行忘掉了。
可是现在,德叔又把它血淋淋地放在我面前。
“小少爷可能不知道,当年觊觎您的那些个人呐,”他像讲故事似的回忆道“谁不想碰一碰蓝家那宝珠儿似的蓝姚。”
“……”
“可是蓝家也不是那么好得罪,那些人呀……馋得流口水又无可奈何,你说好笑不好笑。”
德叔陷入自己的回忆,说得兴头上了,还抚掌笑两声。我真是没见过比他更冷酷残忍的人了。
“不巧有天,有个中年男人,不过是蓝家临时叫去修理花圃的,不安分工作,却看见园子里有个水灵灵的小娃儿,玉一般好看,他倒上了心。回头花了点钱买通下人,就把小少爷给绑走了。”
“可怜你姑姑千算万算,把那些仇家亲家查了个遍,却没想到你被一个毫无身份地位可言的人掳走了。你姑姑去那些人家要人,可不是白费力气吗。”德叔哈哈大笑。
我喉头一腥,怒意上涌,嘴角缓缓渗出血来。
这可真是被气吐血了。
“小少爷,您猜猜,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