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三年,808年。
河东裴氏东眷房济源一名休的书生家中,一婴儿降生。
裴休欣喜不已,为儿子取名裴文德。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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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冬已过。
兰因寺内的随缘陈云樵二人已经重新种下了菘菜,趁着空荡,坐在台阶上讲经。
随缘讲完后,抬头看了一眼口中念念有词的陈云樵,问道“云樵,三年已经过了,当初在长安城里的约定到此为止了。”
陈云樵没有理会随缘,坚持着把一遍心经念完,停了下来。
他抬头看着随缘,一只独眼里神色难明。
随缘平静的看着陈云樵,等待着他的答案。
“法师。”
陈云樵的声音微微有了些波动,他的声音在颤抖。
他走到随缘面前,跪在了地上。
“法师,我想留下来。”
随缘点了点头。
陈云樵顿了顿,继续说道
“法师,两年前您说,等我想明白了再为我授戒。现在我想明白了。”
“平?你想明白什么了?”
陈云樵认真地说道“我想明白为了要受戒了。”
“为何?”
“我怕死。”
随缘沉默,等待着陈云樵的解释。
“法师,我看着裴济临死前的苦苦挣扎,听着他日日夜夜的痛苦煎熬,我很害怕,我真的害怕我也会有这么一天。法师,求您为我授戒。”
“我自知资质愚钝,您教了这么久,除了一篇心经,什么都没记住。”
“您给我讲经讲了这么久,但我还是没法理解心经的奥妙。”
“但是法师,我真的想受戒出家。我真的怕死。”
“以前我在心中默念心经,可以让自己从这种恐惧之中解脱出来,获得暂时的安宁。但自从亲眼见证了裴济的死亡,我越来越恐惧,心经已经压不住这种恐惧了。哪怕我念出声来,我拼命地在脑子里想其他的事情,依旧摆脱不了这种恐惧。”
“死亡的恐惧时时刻刻地伴随着我。只有在您讲经的时候,才能有片刻的喘息。”
“上次在山下兰因镇,您把我背回来我就知道了,想要摆脱这种恐惧,只有这一种办法。”
随缘看着跪在面前一脸坚定的陈云樵。
这是自从跟在他身边以来,陈云樵第一次这么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跟情绪,以前的陈云樵始终是木木呆呆的样子,好像一只提线木偶。
随缘听了陈云樵的话,心里很感动,但为陈云樵授戒的事情,如今已经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陈云樵竟然跟他在长安城柳府上见到的和尚一样,吸收黑色烟雾而不受影响,这件事式中盘桓在随缘的脑海之中,成为了横亘在他授戒的拦路石。
除此之外,还有那天在兰因镇莫名其妙的刺杀。
那些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
他们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陈云樵。
陈云樵在跟随他之前,是金吾卫统领。身为金吾卫统领,得罪了什么人,是有可能的。
但陈云樵跟着他来到兰因寺这件事儿,连他以前的同僚都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不仅知道他来了兰因寺,还知道他那天会下山,知道他会走错路,知道他会穿过兰因镇上山!
如果是得罪了什么人,那一次的刺杀,十八个人都死了,根本没人会去汇报成果,为何后来又变得平静了下来,不再有人继续刺杀了?
正常人派人刺杀没有得到回报,难道不该继续派人前去探查情况吗?
兰因寺在兰因山中,确实不好找,但不好找并不代表找不到。
兰因山上就这么一条上山的路,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