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酿的日子,亦是搜罗原料配料的时间。这一来二去,差点忘记了该领的宗门任务。
待他将与酒相关的物什都打点好,酒葫芦也满上了新出窖的佳酿,背上灵剑重荣,便动身前往那接任务万年不变的老地方了。
今日领取宗门任务的值班者他是有印象的,是剑宗内门的小师兄程璧。沈誉虽不算拘礼之人,该做到的礼数他也不会少,再者,人家实力确实能让自己信服。
“程师兄早,今天你当勤?难怪这风是推着我过来的呢?”沈誉接任务时总会不太急的问候两句,因为一般在他后面也没啥人接任务了,“咳,好了言归正传,这次指派的宗门任务难度系数大吗,让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夜半梦醒,料峭春寒恍惚叫人思起冬日,不过总归是开春了,这世间如此,人也如此。
他今日醒的早,待是日常的晨练过后与师姐约定的时间尚有段距离,干脆于桌前替自己的傀偶上了新妆,试试前两日买的胭脂水粉。
等窗外的鸟雀叫的欢了,连那圆滚滚的麻雀都拍着翅膀落在窗台上啾啼,才伸了懒腰将这傀首放在一旁。
“江师兄今天辛苦。”
跟在周九思身边从善如流的冲人施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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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好师姐向来活泼,就像是迎着春风的一朵娇艳的花,他也乐得在师姐身后做个小跟班,这两年相处下来倒也是轻松不少。
“师姐又是什么时候摸得我的牌子,我瞧我那私藏的灵石都少了几块。”
初来乍到,午夜梦回噩梦连连,惊起涔涔冷汗。睡不着索性任性一回,拾书点灯,倚窗夜读,伴墨香晚风,心绪渐静。
第二日果然精神不足,好在凭意志力仍然早起,未误了时辰。早课一毕便依吩咐去领宗门任务,路上糊里糊涂差点走错道。睡眠不足是个大问题,先生曾说,神不足则多思。心事装太多易满,太满就挥不好剑。
练剑的人握剑要稳,眼里心里都只有手中的剑,这也是先生说的。他总是懂很多,是天下最博识的人,可惜现在应非已无法再请教他。
恍惚间早春初绽的梨花落了满身,应非抬手轻轻拂落肩上雪,又继续前行。今日当值的是内门小师兄,并不大熟,人有点多。应非静立片刻,待师兄看过来才俯身拱手一礼,平稳答:“程师兄,弟子应非,前来领宗门任务。”
彼时郑湄背对着天翳下那一线橘炽站立着,艳丽浓烈的霞光铺在她瘦削的脊和乌黑的发上,发间孤零零的一支素银簪子熠熠生辉,她惯来不爱珠饰脂粉,郑觅容曾掐着她的肩将她按在妆镜前,金钗玉坠压得头痛,浓脂香粉熏人发晕,两败俱伤。
“我名叫郑湄,师兄——”
她的声线是刻意压下的低沉,不同于十六七岁少女的甜美或是清脆。逆光之下,一双浅淡罥烟眉平平舒展着,她生得一双最宜含情的桃花目,若弯眉巧笑时该是绰约柔婉,可她偏要摆出一张冷脸,十足的漠然。
“我初来云都,是不是应该拜见……”一时卡壳,郑湄思索了一下“咱们的上司?”
天光正盛,清风恰好。
鲜艳的曦与飘摇的影周折着团作斑斑点点的隙孔,挽过一水儿薄碧的少年郎有一搭没一搭地跳着踩那暗色攒成的浪。他正一边和不知打哪儿来的雀鸟嘀嘀咕咕抱怨昨夜天枢眨眼太吵,一边随手拦下了新柳递给草尖的太阳光:也不知鸟儿是听懂还是不曾,啾啾喳喳地正好落到他那正滴着晷景的指尖上。
“——唔?”
——杏子眼对豆豆眼,他哧地展了声笑。
待到小少年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思度着要不要顺势就带着这新友一并去见师兄,一声问呼却掀了一阵翅羽扑棱的窸窣——鱼归海,鸟归林,云朵自是不会落下劳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