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惟根本想不到，深夜苏颜来访，要说的竟然是这个。

他听到苏颜说话的时候，感觉灵魂都出窍了似的，用急迫的语速又说了一遍，“你……说什么？”

“我们以后不要联系了吧。”

苏颜看着唐惟脸上难受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也像是被人揪紧了。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难道她还是一个坏女人，还对着唐惟有旧情……

想到这里，苏颜又开始自我内疚，她真是干了太多缺德的事情的，死了肯定要下地狱，于是苏颜摇着头对唐惟说，“我真的想好了，这样对我和你来说不过是重复伤害，唐惟，忘了我吧，我是一个坏女人。”

这句话倘若放在十多年前的时候苏颜这样对唐惟说，或许唐惟会真的就此忘记了苏颜。

不，就算是十多年前，也不会。

唐惟按住苏颜，他对着苏颜说，“你忍心吗……苏颜，你忍心吗，我们那么多年……”

那么多年，为什么你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为什么你能说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呢！

一个放不下，一个记不清，为什么永远都在错过……唐惟感觉自己喉咙口都在发抖，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苏颜，以前最想要她滚的人是他。

现在她说断了。

舍不得的也是他。

命运太残忍了，让他冷漠，又不教会他什么是爱，以至于回头的时候，一直在等他的人早就不见了。

重新开始，谈何重新开始。没了苏颜，他过去二十多年都白活了。

再没有人可以跟他有灵魂的默契和共鸣了。

唐惟用力，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选择和你断开的。”

“我做了伤害大家的事情。”

苏颜张了张嘴，心里痛到快喘不过气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就好像是……明明现在意识里爱着的是荣楚，可是身体却在为唐惟疼痛。

为什么会这样。

她变得好奇怪，快要不像自己了。

用力将唐惟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扯下来，苏颜一边难受一边转身要走，“就这样吧，唐惟，我们之间不必再纠缠了……”

可是脑子里为什么有个声音在说别的话。

救命。

苏颜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人撕成了一块一块的，脑海里有画面不停地闪现，可是太快了，她抓不住。

“为什么。”

苏颜闭上眼睛喃喃着，像是想要用力去停下这场脑海内的回忆暴走，“为什么看不清……”

唐惟看着自己被苏颜扯掉的那只手，那一刻，男人脸上的表情犹如天塌。

断了。

苏颜要跟他断了。

他本该开心的才对，苏颜是那个女人的女儿，照理说应该去死，被钉在十字架上火烤都不解恨，然而……曾经一遍遍想要羞辱她，如今却那么小心翼翼地，想要把她的灵魂拼回来。

“是我的错。”

这一瞬间，唐惟的瞳仁像是一个黑洞。

他都忘了自己这么多年是靠什么活下来的，冥冥之中，是靠着苏颜。

靠苏颜还愿意配合他作践自己。

“我恨你的妈妈。”

唐惟感觉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可是他来不及去阻止。

“可是我无法控制地，爱上了身为安谧女儿的你。”

苏颜的身体狠狠一震，脑海里的画面都跟着有瞬间的停格，好像终于看清楚了。她抱住自己的脑袋缓缓蹲下去，瞳孔开始不停地震颤起来。